江褚寒的手攥着那把匕首,他眉目的杀气的溢出来,“真是你下的毒?”
尹钲之目光落在江褚寒上药的那只手上,“世子受伤了,如今应当是不方便舞刀弄棒。”
“你回答我。”江褚寒目光冷然,他又说了一遍:“是不是你下的毒?”
“当年——”尹钲之像是无奈,他露出些许追忆的神色,“长公主算得上当世英豪,是个了不起的人物,我自燕国寻药回来,的确是想要救她一命。”
“我前往燕国这事不假,当年肝脑涂地也算是差点丢了性命,此事世子就不放在心上了?”尹钲之缓慢地说:“至于你要论一个当年的‘是否’……”
他对上目光,“如果我说是,你会对阿雪失望吗?”
“这事情同他有什么关……”江褚寒忽然眉目一拧,“这事情,他知道?”
“是……”江褚寒思绪如同大浪奔腾,很快自己想明白,“他应该是前些时日就知道了,所以……”
所以这些时日卫衔雪对他闪躲不明,他心里纠结着什么不敢吐露,原来都是因为这个,江褚寒不把自己放得多高,但尹钲之是卫衔雪这些年的恩长,易地而处的事他还是能想明白。
“所以是你在逼他。”江褚寒拿着刀道:“他什么都没做过,我怪不到他身上,就算如今踌躇,那也是因为他重情重义,割舍不掉他跟你的师生情谊,他这人心软,舍不得挑破你当年做的事,可你怎么忍心让他知道。”
尹钲之竟然听得皱起了眉,“你怎么会这么想……多少像是自欺欺人。”
“所以你要杀我吗?”尹钲之抬手抓住了江褚寒拿刀的那只手腕,“杀母之仇我可以应下,但你猜阿雪答不答应你杀我。”
他话音刚落,反应过来拦住了江褚寒立刻上挑的匕首,两人很快在长廊里过了几招,江褚寒不知道要怎么答他这话,但杀母之仇郁结在他心里十数年,他不可能这样轻易地了结了。
手里的匕首刺破尹钲之的官袍,江褚寒受了伤也要比尹钲之动作快些,他伸刀往前探过去,逼着尹钲之退到栏杆边上,等他无路可退,江褚寒忍着怒气道:“我母亲,她与你无冤无仇,你为什么要下手?”
他一掌打在尹钲之胸口,“所以是谁……指使你做的?”
尹钲之靠上栏杆,脖颈下又被刀指上了,他垂首道:“你功夫不错。”
京城里都知道江褚寒自小就有心疾,他不曾跟着侯爷远去边疆,所以众人一直当他只是个京城里的闲散少爷,即便有些天分也早就夭折在声色犬马里了,可他和旁人嘴里的都不一样。
尹钲之在灯笼光下打量,“看来江侯爷把你放在京城是想让你韬光养晦,但你若是报不了仇也出不去京城,世子就要这样藏着掖着过一辈子吗?”
“你想说什么?”江褚寒眉目寒凉,“我不想同你废话,你的主子,是燕国人还是……”
江褚寒口中一顿,“是谁?”
尹钲之缓过胸口的气,他略微抬眼,“怎么不猜下去?”
他在江褚寒的眼神里试探道:“看来寒世子是空有叛逆霸道的头衔,骨子里流的还忠君爱国的血,大逆不道的事不敢说出来吗?”
“你住口!”江褚寒当即把匕首往前一伸,细细的伤口立马溢出一线血来,“我不过顾及阿雪才想听你辩驳,京城里这些年的风云,是你在其中掺和?”
“下官倒是没有这么大本事,我这些年只做了一件事……”尹钲之顺了顺袖子,他沉声说:“我只教了卫衔雪这一个学生。”
“你这样的人……”江褚寒咬着牙道:“他怎么会和你扯上关系。”
“同我如何?世子这话可就不公道了,殿下来大梁多年,整个绛京城待他如何你心知肚明,你当年对他做过什么事都不记得了吗?”尹钲之声音微冷:“我说的可不止是当年入京的事。”
“你……”江褚寒压着心底的火,“你到底想说什么。”
尹钲之沉稳地正了色,“你想杀我,今日不成。”
“今日百官入宫,你若是杀了我,惹上的麻烦不止一个小太监那么简单。”尹钲之重新抬手推江褚寒的手腕,“我今日若是不站在这里,你到死怕是也难以查出端倪,我敢把事情向你托出,是因为卫衔雪——他是我费劲心力看他走到这一步的,我不能毁了他的前程。”
“江褚寒。”尹钲之往前走一步,他避开灯笼光道:“我想和你做一个交易。”
……
*
约摸半盏茶之后。
宫里人影晃动,带人出去找人的启礼晃了晃手里的灯笼,看着不远处的人影终于松口气似的,“世子?可算是找着世子了。”
不远处江褚寒穿过宫墙,他抬眼认了认人,把眼里的晦暗戾气藏起来,平常道:“你们找我做什么,这宫里还能迷路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