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纪言酌生了一天病,到了第二天早上,第一次没有在准时的时间醒来,等到在床上艰难地睁开眼睛,距离第一节课上课已经只有十分钟了。
就算现在什么都不做,马上坐着司机的车去学校,这样的时间也不够用的。
纪言酌想也不想就请了第一二节课的假,不紧不慢地吃了早餐,发现司机现在已经不在家里,甚至打算就这么走路去学校,觉得多一些运动或许会让自己的感冒好得更快一些。
等纪言酌吃完了早餐,上学的已经去上学,工作的已经去工作,路上已经没什么人了。
直到纪言酌拐过一道弯,看见一个非常奇怪的人,身上穿着跟他一样的校服,背着书包,正一动不动地趴在草丛里。
纪言酌蹙了下眉,以为这人突然犯了什么病,突然趴在路边晕倒了。正要走过去看看情况,那人却猛地弹起来了,从刚刚他趴着的那个草丛里飞出一只蓝色的蝴蝶,慢悠悠地飞到了纪言酌的肩上。
那人就这么直直地正对着自己,头发很长,遮住小半张脸,虽然纪言酌看不到他的眼睛,却能感觉到那人的目光正焦灼地落在自己身上。
纪言酌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这人是在看蝴蝶。
很无聊的戏码,很无聊的人,纪言酌本来就发着烧,现在更没心情在这儿陪这种奇怪的人浪费时间。
纪言酌正要走,忽然听见那个人小声喊了一声“别动!”。
声音不大,但语气却很高昂,看得出这人大概花费了莫大的勇气才敢向纪言酌讲出这句话。
但纪言酌还是动了,没继续走,只是肩膀偏了一下,那只蝴蝶受惊飞到空中,飞快向那个人的方向飞去,扑到他头上。
那人有点儿慌乱地向后退了一步,感觉到蝴蝶落在了自己额头上,情急之下将刘海掀了起来。
这一刻,纪言酌看清了这个人的眼睛。
很漂亮的颜色,大概是因为着急,眼里含着水光,在阳光的照耀下像一颗金色的琥珀。
很好看的一双眼睛,不知道这人为什么要将自己脸上最漂亮的一个部位遮挡起来。
把他的整张脸露出来会怎样?纪言酌忽然产生了这样的想法。
但那人又很快将自己的眼睛遮挡了起来。因为蝴蝶已经飞走了,那人直直地看向蝴蝶飞走的方向,忽然叹了口气,从背影都能看出很失落,纪言酌第一次将垂头丧气这个成语理解得这么深刻。
那人或许是忽然意识到纪言酌的目光,整个后背一僵,缓缓转过身来,像是不知道要作何反应,慌乱地对纪言酌点了下头,然后飞快地跑走了。
因为他的校服是蓝色的,长得又和那只少有的蓝色蝴蝶一样精致,纪言酌忽然觉得他跑走的背影和那只蝴蝶飞走的样子很是相像,漂亮又胆小,单薄得像是能被风吹跑。
在此之前纪言酌其实对一个人的美丑都没什么概念,身边的人不管长得怎么样,对他来说其实都差不多。
所以每次纪言酌拒绝掉表白的漂亮女生,顾远洲问他不觉得可惜吗。
纪言酌其实不太能理解他的话。他没有和任何人谈恋爱的想法,所以拒绝了,这难道有什么值得可惜的吗?
但纪言酌现在有一点儿明白顾远洲的想法了。
如果是拒绝掉这样的一个人,那确实是有点儿可惜。
纪言酌并不是什么很会为别人费心的人,所以即使这个时刻在他眼里算得上是特殊的,他之后也没有经常想起这件事,慢慢地好像快忘记了这个人。
直到在这两个月后的一次体育课,纪言酌刚打完一场篮球,出了很多汗,要走去便利店买水,前面的跑道上忽然滚过来一个足球,然后很快跑过来一个人,手忙脚乱地躬着腰追赶着那只球。
但直到那只球撞到墙角才总算弹了回来,那个人得以把它捡了起来,像卸下了什么重担般舒了一口气。
是那天那个人。
纪言酌很轻易地就把这个人认了出来,看到他抱着球,大汗淋漓地向操场中央的草地跑过去。
那边站着几个人,穿着足球服,歪歪扭扭地倚着足球框,站在最中央的人对着这边的方向不耐烦地喊:“喻佳宁,你他妈快点啊,就让你捡个球也跟是小脑萎缩了一样,能别那么像智障吗?”
像是觉得这种话很搞笑,旁边的几个人都抖着肩膀大笑了起来,笑完还要添油加醋地说:“对啊,你这样正常吗?要不要带你去医务室看看啊。哦,对,我忘了医务室不治脑残。”
被叫做喻佳宁的人哆嗦着走到那些人身前,将球放到地上,之后也没有离开,而是静静地站在一旁,等球再被那些人踢远了,再一遍一遍地跑过去捡。
勾引上司的一百零一种方法(26
那些人踢了几个回合,也有点儿累了,随意地坐在草地上,又把一旁的喻佳宁叫了过来,蹙了下眉道:“你爷爷们渴了,去便利店买四瓶冰水过来,五分钟之类,听到没有。”
小卖部虽然离这儿不远,但五分钟也未免有点儿太紧促了,喻佳宁悄悄抬起眼,一副敢怒不敢言的样子,又被那人踹了下脚:“怎么,跟你说话听不见吗?”
脚腕隐隐作痛着,喻佳宁这下是彻底不敢吱声了,埋着头飞快向操场大门跑去。
领头的那人无意间回过头,看见纪言酌,又“诶”了一声将喻佳宁叫了回来,改了要求:“再多买一瓶,最多三分钟给我回来。”
“啊?”喻佳宁眼睛睁大了,不懂自己又做错了什么,对方竟要更加苛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