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徒站在原地不动,目送他的身影消失在视野范围内。
哒哒。
当啷。
戈封漠然地从后方走出,他轻描淡写地向前迈了一步,身影却直接出现在了圣徒面前。
他一把掐住了圣徒的脖子,将人提起。
戈封眯起眼睛:“‘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原来你,是这么想他的?”
圣徒这回却不像是上一次那样,表现得弱小无力任由戈封打了。他平静地握住戈封的手腕,另一只手生生掰开了戈封的一根手指。
如果宗律看到这副场景,那八成是能够辨认出来,圣徒现在的状态,简直就跟他开了无中生力的状态一模一样。
圣徒平静地说:“别问这种重复的问题。我和奥古斯丁说的话,别说他没跟你转述过。”
戈封一字一句地说:“我已经验证了他的命源!”
圣徒笑:“那又怎样?”
圣徒:“从命源本质上来说,是,他们是同一个人。可是这能证明什么呢?这能证明他还是以前那个他,而没有变成祂的爪牙吗?”
戈封面无表情地说:“他不可能。”
圣徒冷笑一声。他早就憋了一大股气,这会儿手一挣,紧随着一股脑把气全冲着戈封发了出来:“他凭什么不可能?戈封。我们要找的并不是一个叫做宗律的人,我们要找的,是我的老师,是奥古斯丁的教父,是巴别塔的首领,是整个19世代人的精神支柱!”
圣徒:“你懂不懂这是什么意思?!坐在这个位置上的人,他必须清白无暇,他必须干干净净,但凡身上有一丁点的不清楚,那这个位置都不如不坐人!”
圣徒:“这可是牵扯所有人性命的事情。是,你可以信他,你和他关系不一样,你的整条命从头到尾都属于他,所以你可以堵上自己的一切去信他,这我不管。可你不能,拿我的命,拿我们其他人的命,去赌这一份信任!哪怕他的身上有一丁点儿祂的痕迹,我们都是会全军覆没的!”
圣徒:“我从很久之前就想说了。你太信他了,戈封。不出事还好说,可一旦出事,这是会出大问题的——第一个被吞得尸骨无存的人,到时候一定是你啊!”
戈封:“所以我说,你是叛徒。你还不认。”
圣徒嗤笑一声,轻挑扬眉:“我叛徒?要不是我当年提议离塔分家,现在哪还能保下这么多人?要不是秩序之鞭这么多年一直拖着遗忘者,塔里那一亩三分地指不定早就被扒拉开瓜分完了!巴别塔的人,我保下的。巴别塔的遗产,我护下的。就连那件事后老师的名声问题,都是我来处理的!我哪儿叛徒了,你说说?”
圣徒指着戈封:“倒是你。你以为我不知道你磨磨唧唧地不敢和他提起当年的事情,不敢让他恢复记忆是为什么吗?不就是因为你根本不知道要怎么向他解释,当年世代本结束之后巴别塔活下的那么多人,是怎么变成今天剩下的十几人的?……怎么,什么表情,难道你敢和他说吗?你敢告诉他这些年留在巴别塔的人一共死了多少吗?”
戈封忍无可忍,一巴掌拍掉了指着自己的手。他气笑,反倒逼上前去:“我不敢?要是他现在就站在这里,你敢一条一条算给他听这些年秩序之鞭都做过什么妥协,都做过什么事情吗?”
戈封:“我可从来没怪过当时你从塔里带人分家的事情。你想脱离厄运,你想试着自己搞,行,没问题。可你看看你搞的是什么玩意儿!瞧瞧你们负责的外圈,瞧瞧现在塔里混乱的秩序,无视罪恶就是在助纣为虐,遗忘者能有今天的规模,也有你的一份责任!”
戈封:“上一次来艾伦大陆遇到疯冠的时候,他在迷幻森林那儿差点要把整个木精灵种群的命源给吸了。当时仓金就站在边上,你知道他是什么反应吗?他妈的他一把拉着他就想跑!”
戈封暴怒:“百万生灵的生死就在眼前,他想都没想就打算跑,这种事情要是放在巴别塔里,哪怕是最弱的人都做不出这种事情来!……可他还是你的关门弟子啊!!!”
戈封怒骂:“巴别塔为什么是巴别塔?因为我们的底线、信念清清楚楚地就在那儿。可你现在呢?是,你怕死,你想活命,你想带着大家一起活命,所以你妥协了。可灵活底线也叫底线呐?杀人叫恶,把人卖进窑子就不叫了啊?灵活底线、灵活底线,你怎么不干脆学学遗忘者做个彻底,去朝祂摇尾巴讨祂欢心,这样连怎么活下去都不用担心了,岂不是更好!”
圣徒怒:“戈!封!你他妈在说什么?!”
轰隆!哐啷!乒乓当啷!
整个山头炸了两轮。
戈封冷笑:“怎么,被我戳中恼羞成怒了?”
轰隆!哐啷!乒乓当啷!
整个山头又炸了两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