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好,这回真是谢谢您了,我送您……”名叫春生的老板放下零钱,对黎渐川说了声稍等,就要去送人。
榆阿娘看见了柜台前的黎渐川,但却恍若完全不认识一般,理也没理,摆手道:“不用送,你忙你的。”
说罢,一双小脚迈出小卖部,走得极快,眨眼便远去了,看步伐,完全不像是百多岁还裹了脚的老太太。
本想开口搭话的黎渐川见状,谨慎地收回了奔到喉头的话音。
昨天傍晚他在榆阿娘身上瞧见的些许善意,此时似乎已经荡然无存。
念头稍转,黎渐川便明白,这八成是上个时间线或轮回,与本次时间线或轮回的某些不同之处所造成的。
“要说不同,最大的不同应该是这次的‘我’选择了信仰多子菩萨,加入多子神教……”黎渐川望了眼榆阿娘的背影,心头默默转着念头,“榆阿娘作为欢喜沟大祭的主祭,就算不是两教的人,也应该对两教的人颇为友好才对,可事实似乎并非如此?”
“还是说,榆阿娘刚才的无视与隐约的敌意,另有原因?”
每次跳转时间线或轮回,都不知道这一次的自己之前究竟做过什么,这一点实在是令人头疼。
眼下还好,随着时间的推移,这种情况只会变得更加复杂难测。而且,黎渐川也不敢完全相信每一条时间线或轮回中的“我”。
小卖部老板春生也没送成,只追到门外,便无奈回来了。
“唉,榆阿娘就是这样,又没要钱……”
黎渐川看向春生,心头一动,状似闲聊地开口:“榆阿娘提着药箱,是来看病的?”
春生点了点头,有点惊讶:“帅哥认识榆阿娘?”
“我进欢喜沟,拼车遇到了榆阿娘,一辆车坐过来的,一面之缘。”黎渐川简短道。
春生道:“我说呢,大祭还没开始,就算知道主祭是榆阿娘,也少有能对上号的,毕竟欢喜沟最多的就是老头老太太了。再说,榆阿娘平时深居简出,也不怎么出门,想见到也难,外地人都是只闻其名,不见其人。”
黎渐川笑了笑:“不然怎么说是缘分呢。榆阿娘还会治病?”
“会,在我小时候,榆阿娘是咱们这儿最厉害的赤脚大夫,”春生把零钱找齐,往柜台上一推,“后来村镇医疗室什么的兴起了,榆阿娘也就少出来看病了,她拿出来的都是偏方,又没行医资格,就算身份特殊,官方也不让出来做医生了。但咱们这儿的人都信她,多少年了,不管什么病,都是药到病除,没出过事儿,说是神医也不为过了。”
“不管什么病,都是药到病除?这还真是神医了……我有点偏头疼,她拿的都是什么偏方,这个能治吗?”黎渐川接过零钱,简单点数了下,发现多了两枚钢镚儿,便又推了回去,“多了两块。”
“应该能,你有空可以去问问,偏方就是一种药丸子,中药的吧,咱也不知道,反正能治好病,还没什么副作用,就行。”春生一边答着,一边看了眼黎渐川送回来的两块钱,面上显出一分愕然,“等等,饭钱三十八,你给一百,我找你六十二不对吗?”
“对,”黎渐川自觉还傻没到百以内的加减法都不会算的地步,他把手里的零钱展开,“可这里是……”
忽地,他一顿,抬眼看向春生。
春生正疑惑地望着他。
黎渐川神色自然地露出一点尴尬,又拿起那两枚硬币:“噢,是我光顾着聊天,看错了。”
“没事没事,找地方坐吧,饭一会儿就好。”春生不在意地笑了笑,只是看黎渐川的眼神却仍有些古怪。
黎渐川假作未见,带宁准到外头找了个角落坐下,横过手机,一边借打游戏的模样掩饰自己对四周的观察,一边一心三用,思考着手里的零钱和宁准方才突然传到他脑内的提醒。
黎渐川已经发现了,宁准虽看不见,但却有些奇异的感应。
在他即将下意识反驳春生时,宁准便阻止了他,并告诉他,钱没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