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黎渐川原本的猜测中,上一局解谜成功的答案不说有多高的正确率和完整性,但至少应该在方向上不出错,与真相有一半以上的重合度。可这份谜底答案显然做不到这些。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黎渐川沉默了一阵,收起兽皮,宣告了这场交易的结束。
“我见过D,她是猎人。”
黎渐川最后试探道:“你们是恋人,应该有默契吧,你为什么没有去找她?”
黑斑蟒蛇像看傻子一样盯着黎渐川看了两眼,嗤道:“我们是恋人,可这又不是什么牢不可破、不能更改的东西。当我一进来就被定为猎物,而她却成了猎人时,我们之间就注定没有了默契,只剩下猜忌。”
“这个六人小队里实际上只有你和E是这一局的玩家,其他四个都是上一局的滞留玩家,只是A、B在明,我和D在暗而已。”
“D早就知道那两份《猎物守则》,要是你是她,看到自己的恋人变成了猎物,还主动去找她这个猎人,你会怎么想?你能保证自己一定不怀疑对方是觊觎自己的,是来杀自己的吗?”
“感情,信任,是太过脆弱的东西。”
黎渐川盯着黑斑蟒蛇的眼睛,没能从其中看出这番话的虚实。
黑斑蟒蛇和黎渐川对视着,突然也道:“我以为你会杀了我。”
黎渐川收回视线,无所谓道:“你想拉我入乙的阵营,利用我的心思,大于想杀我的心思,所以我想利用你,压榨你的情报的心思,也大于想杀你的心思。”
黑斑蟒蛇道:“我以后可能会真的来杀你。现在杀我是最好选择,绝了这个后患。”
黎渐川扫他一眼:“以后再说以后的。不是确凿的后患,我没有提前杀人的习惯。而且,杀太多玩家,大概也不是什么好事。”
黑斑蟒蛇眼神微动。
双方已经在这处树洞附近耽误了太久时间,交易结束,简短地试探过两句,也就不再纠缠,各自小心离去。
黎渐川动用了一次镜面穿梭。
虽然他的特殊能力依然被局限在金色堡垒内,无法连接外界,但在狩猎区内,想要甩掉那些暗中窥探的目光和尾随的身影,这项特殊能力依然是最为方便快捷,行之有效的。
确认自己身后已经干干净净后,黎渐川从镜中通道出来,参照着他选择的甲的那份《猎物守则》,回到树洞附近,沿着这处恢复人身时所处的位置,向前走去,一直不间断地,行走了十分钟。
在这十分钟里,黎渐川能感受到整片狩猎区都在接纳他,保护他,他心底之前莫名出现的愤怒情绪,也渐趋平静,似乎在沉淀着,等待化为一种更为坚实的力量。
他知道,这是甲的污染在他的体内真正扎根的象征。
他已被甲彻底污染。
在他于甲乙之间做出选择时,就预料到了这个结果。一旦进入第三层,进入狩猎区,除去死亡,就只有三个结果,被甲彻底污染,被乙彻底污染,或暂时以猎人或伐木人的身份满额一百斤走出去,但却永远让自身陷在这种对抗挣扎中。
从目前掌握的线索和惯常的经验中,黎渐川判断,选择后两者绝不是什么好事。
至于被甲彻底污染究竟是好是坏,又该怎样利用或摆脱,就先边走边看了。
情绪的徐徐沉淀,令黎渐川自从进入金色堡垒第三层就有些浑噩不清的大脑也逐渐变得清醒通透。
他很快就看到了狩猎区的出口。
甲提供的出口和乙不同,既没有大门与居民区的漂亮屋顶,也没有全息投影的守门人,它有的只是一扇突兀出现在前方小路上的破旧木门。木门孤零零立着,上面贴着一张纸,纸上写了一段颇为古怪的话。
“恭喜你走出知障,回归真我。
世界上只要存在生命与种族,便天生自有三六九等。
平等是一种权利,但却没有任何力量能将它变为现实。所有自诩以平等立身、为平等而战的存在,最终都自知或不自知地背叛了它。
但请你相信,世界上只要存在生命与种族,只要存在三六九等,只要存在期许并追求平等的力量,虚假的‘我’与真正的‘我’就永远都不会消失。
我们如战车,如战车下的车轮,亦如车轮下的滚滚尘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