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空森林闹了这一出,似乎就是为了推动这样一个结果。
黎渐川始终觉得这有些巧合。
但就像法尔教授说的,没有这个危险,还有下个危险,“潘多拉号”在这样未知的宇宙里,在这样莫测的升维通道内,迟早都会遇到致命的危险,三维人类无法解决。
升维,是唯一的一条路,他们本就没得选。
公投结果出来后,黎渐川便没有对“潘多拉号”再多关注了。
他答应法尔教授,要融入群体,要真正成为信号生命,并非空话。
在那场交谈结束后,他就收起了落到“潘多拉号”的大部分投影,除与指挥室必要的交流外,他大部分时候都不再留意人类,而是将精力与意识都放在了四维空间。
法尔是这些信号生命中德高望重的教授,是博学者。方块,他的新名字翻译过来可以叫茉莉,是接生者,负责保护和引导新生的信号生命。而黎渐川,作为能杀死王的最强者,在回归群体后,便成为了守护者。
他们三个暂时组成了一个小小的裁决庭。
至于其它正式的制度,包括法尔教授曾提过的雅典民主政治、效仿地球的法律与规则之类,都只是雏形,具体还要等更多的人类升维才能决定。
真正放下过去的一些认知,与这些信号生命相处后,黎渐川才发现,他的某些想法或许确实是错误的。他们其实不难接触,只是人类的思维和规则对他们来说是不适用的。
他们就是他们,不是人类。
黎渐川逐渐认识到这一点。
信号生命们对他这个曾经游离在群体边缘,终日竖起尖刺,没有展露过什么友好的同类也接受良好。
他们认可了他这位守护者,尽管他还没有守护过他们一次。
黎渐川努力地成为他们,虽然总感觉差点意思,很多时候也依旧理解不了他们,但比起之前,已经成功太多。
在关系变好一些后,黎渐川有问过法尔教授太空森林的事,关于它是否有智慧,为什么是森林模样,又为什么猎捕“潘多拉号”之类。他知道法尔教授最近一直在研究这个,他在跃迁前,偷偷从太空森林上薅下了一些物质。
法尔教授对此的回答很简单。
“森林不一定是它真正的模样,”他说,“我认为,到四维后,生命外在形态全部都是拟态,有些拟态是不固定的,可以随观察者的思维和认知改变。也就是说,它不一定是森林,只是你认为它是。”
“可最开始的其他同伴也说是森林。”黎渐川道。
法尔教授道:“一群生命里,总有一个是先看到,先出声的,他的信号影响到了你们。而之后,你又影响了人类。这是非常奇妙的,我也还没有弄明白。”
“至于智慧……它必然是有智慧的,但我倒不认为它是故意狩猎‘潘多拉号’。很可能是‘潘多拉号’无意间闯入了它的栖息地,或恰好出现在了它的繁殖范围内,它玩弄它,吃掉它,更多的是觉得有趣或本能,没有明显的、针对性的恶意,至少我没有发现。”
“当时我尝试过和它交流,没有得到回应,但也没有察觉到主动的攻击性。不过四维生命嘛,都是很难说的。”
法尔教授的部分研究成果,已经和“潘多拉号”分享过了,在确认彼此一定会成为同类后,他们都变得慷慨起来。
“潘多拉号”再次开始了无聊的航行状态。
这次少有人再抱怨枯燥了。所有人都清楚,这种无聊才是最为珍贵的。
日子一天天过去。
“潘多拉号”上的人类逐渐减少,四维空间的信号生命逐渐增多。所有事物都在潜移默化地改变着,一切似乎都非常顺利。
直到某一天,“潘多拉号”上的人类和信号生命发现,已经连续三天没有人类自爆,也没有新的信号生命诞生,而此时,“潘多拉号”上的人类还有将近三分之一没有异变升维。
他们惊愕之余,赶紧研究起来。
“是信号种子出了问题?”
“法尔教授检测过了,发现那些种子好像休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