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常人中,女性生育十胎已是不可思议,百胎千胎,那简直就是天方夜谭。怀胎一次便要十月,就算一生只坐在屋内怀孕生子,若想生下百胎千胎,也几乎不可能。
时间与女性的身体,都万万做不到。
更何况,如此生育,究竟是在拿人当有血有肉的人,还是在拿人当只会产子的破烂机器?
即使这个副本世界因多子菩萨的参与,在生育一事上有些不同寻常,但凡是对女性生育之苦略知一二的,便无法忽略其中的可怕。
黎渐川对这位相对活跃的多子菩萨没什么好印象,决定先探一探祂。
一路上村尾小山,周遭的游客也变得多了起来。
大家都是熬了一宿才进山的,除精力旺盛的,大多上午都在补觉,下午都睡饱醒了,才纷纷出来游玩。只是人虽多了些,却也仍比不得夏国其它景点节假日的人山人海。
黎渐川在登山路上和一名背包客打扮、明显曾来过欢喜沟的中年男人聊了几句,打探了下,也没得到确切答案。
对方只含混地说,想来欢喜沟参加大祭的人多不胜数,但欢喜沟自有灵性,什么人能来,什么人不能,除神明的意思外,它也自有主意。
村内人与村外人皆没有一个听起来靠谱的答案,黎渐川便先按下,不再刻意探究了。
小山不高,名字便随神庙,就叫多子山,相对的,村头供奉了福禄观的小山便也叫福禄山。
走了不到半小时,黎渐川已临近山顶。
从多子山纵观这一方天地,便可发现欢喜沟确实是一道地形奇异的“沟”。它四面环山,被绝壁包围,仅有一条仿佛被巨斧劈出的缝隙,漏进外界天光。这缝隙便是欢喜沟唯一一条通往村外的道路,位于北面福禄山附近。
福禄山和多子山,这两座小山与周围无数崇山峻岭格格不入。
它们既不高大,也不险峻,单独立在欢喜沟的一头一尾,完全不符合这里的地势形态,只如两个小土包,又或者,更像两座大些的坟冢。
站在多子山上,隔着细窄的欢喜沟,便能望见极远处福禄山山顶的福禄观。
两座神庙遥遥相对,一守前一守后,中间有条玉带般的小河自多子山背后的悬崖瀑布而下,贯穿欢喜沟,与福禄山相连,环绕两山下。
可以说,从风水角度看,这两山两庙也是颇有意思的。
多子神庙的外观没什么怪异之处,与寻常庙宇类似,只是修建得更为巍峨高大。
但因庙中只供了一尊神,便是再如何刻意往大了修,也占不了太大的地方。
除主殿多子殿外,也只有两个嬷嬷殿,供了一些为神明贡献卓越的万胎嬷嬷,其余便都是藏经楼、东西配殿之类的。
比起黎渐川在现实世界见过的寺庙道观,这多子神庙委实算不得大。
庙内各处都立着香炉,烟气袅袅,缭绕着呛人的石榴香。
一座香炉附近,有俩嬷嬷在扎纸娃娃。
瘦嬷嬷负责扎,手糊白纸,三两下便在竹子棍上立起一个两三尺高的娃娃。胖嬷嬷接过去,点了朱砂草汁与炭灰,为它涂眉画眼,又像模像样地穿上一套红裤子绿袄。
最后,两位嬷嬷一道儿抬手,朝它脑门一拍,同时低喝道:“顽劣童子,还不醒来!”
话音落,纸娃娃便变成了活娃娃,血肉丰盈,憨态可掬,捂着脑门向两位嬷嬷告饶,然后一溜小跑,进了殿里,去侍奉菩萨,或迎接信徒。
数名游客在围观,不敢靠前,见这异象,口中不由发出低呼。
附近立了禁止拍照的牌子,但有个青年仍借朋友遮挡,偷偷拍了几张照片,只是拍完低头翻看时,却忽然变得面无血色。
黎渐川佯作路过,瞄了一眼青年的手机。
手机显示的照片上香炉依旧,俩嬷嬷却不见踪影,纸娃娃像是觑见了镜头,弯着嘴角,朝镜头外的人露出了阴森诡异的笑。
青年拉住朋友,支支吾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