皎月高悬,将寂静的村庄照得一片乌白。
某间农家小院内,一缕迷烟透过窗户上的小孔飘进房间,渐渐在室内弥漫。房间内安静得落针可闻,床上的人裹着被子一动不动,似乎是睡沉了。
一阵风吹过,吹得窗扇沙沙作响,再回过神时,床边已经多出一道黑影。
青年凝视着床上的人,神色透露出几分挣扎,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他终于悄无声息地抬起手,手心的匕首反射出冰冷的光芒。
匕首顺着他的动作狠狠扎进被褥,却没有出现预想中皮肉破开的声音。
青年掀开被子一看,发现是一堆从外面拾来的干草。
他脑中警钟大作,糟糕,中计了。
与此同时,青年身后响起一道破空声,希高高举起木棍向他后脑勺挥去,月光映照着她冷漠的脸。
青年却及时向侧方闪躲,避开了这一击,还反过来弄断了木棍。
希看着剩下的半截木棍,惊讶道:“还挺厉害。”
“你知道吗?”青年转向她,目光中浮现悲悯之色,“你本可以毫无痛苦地死去。”
眼见他即将动作,希急忙大喊:“等等,我还有遗言!”
“嗯?”青年果然停下来,眼睛一眨不眨地望着她。
夜色浓稠,室内的空气诡异地流动着。
希停顿了几秒,沉声道:“我有个弟弟,他比我小五岁,我们二人相依为命,母亲重病去世后,我们就只剩下彼此……”
“可是……两年前发生了一场矛盾,我们大吵一架,之后我再也没回过家,也没见过他。说真的,我很后悔……”说到动情处,希暗暗掐了自己一把,生生憋出几滴眼泪,“你能帮我给他带一句话吗?”
“……可以,你说吧。”青年目光微闪,似乎有所触动。
“我真的只有一句话。”
希抬起那双朦胧的泪眼望着他,缓缓道:“那就是……我不陪你玩了!”
话音未落,希猛地将断棍掷向对方面门,趁青年愣神之际,她转身撞开房门,踩着满地碎石朝着山下奔去。
“你骗我!”青年反应过来,在她身后发出愤怒的低吼。
希吐了吐舌头,暗想:“笨蛋一个,雇你来杀我的人难道没告诉你,我是独生子女么?”
她个高腿长,双脚抡得飞快,转眼间已经跑下山坡,青年却追了上来,声音阴魂不散:“别跑!”
希边跑边喊:“不跑我等死呀?我又打不过你。”
晃动间,希的额角滑落几滴汗,她却顾不上擦拭。
真是没想到,她都跑到这么偏僻的地方来了,这人是怎么找过来的……
以前不是没遭遇过杀手,但追到这山沟里来的还只有他一个。
不枉她每天照镜子欣赏这张漂亮脸蛋,她真是魅力巨大,虽然指的是她头上的悬赏金。
“话说回来,怎么还没到?”希看着前方迷茫的夜色,混沌地想。
她记得下面有一排房子来着,那里住了一大户人家,她自己是没办法对付这半吊子杀手,人一多才有把握。
沿途道路崎岖,在夜晚更是危险重重,一不留神就会脚底打滑,但她也不是吃饱了撑的,非要大半夜的在外面溜杀手。
实在是别无选择。她借住的小院里,除了她,还有一位年迈的老婆婆。
留在小院里,很有可能连累无辜的老婆婆,老人家年纪大了,被杀手误伤怎么办?
况且老婆婆淳朴好客,对她一个刚来没几天的人都照顾有加,总是笑眯眯地给她送来当地的特色菜,尽管她水土不服,吃了就拉肚子。
无论如何,希心里都过意不去,杀手的目标是她,万万不能让老婆婆陷入危险之中。
然而理想很伟大,现实很残酷。跑着跑着,希逐渐感到体力不支。
她虽然跑得快,但平常作息混乱,又缺乏锻炼,体力堪忧,到了关键时刻,这熬夜、爱偷懒的恶果就显露了出来。
身体里的力气跟水分一样哗啦啦地流失,跑了一路也洒了一路,她的脚步越来越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