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秦书记,赵市长去省里干什么了您知道吗?他妈的……”秦继业看起来十分冲动,改了称呼却又爆了粗话。
“出去!”秦继业彻底发火了,站起来指着房门训斥道。
秦继业一看叔叔发火了,突然间收起了急吼吼的样子,塔拉着眼皮,嘴里嘟囔道:“好嘛,好嘛,反正您冲我发火的机会也不多了,我估计马上就要被撤职查办了,趁现在还能站在您面前,您就多骂几句吧。”
秦东军倒是一怔,没好气的说道:“有话就好好说,别在那里危言耸听的,我好歹还是市委书记,我都没说处理你,谁能把你撤职查办?”
秦继业嘴巴撇的烂柿子一样,惫懒的一屁股坐在沙发上说道:“秦书记,还说您是市委书记呢,为什么消息还没有赵市长灵通?我说他冷不丁的下去调研什么农业问题呢,原来省里早就给他透了风,中央要抓农业工作改革了,姓赵的这是提前下手想弄一个全国典型的!
唉,可惜我们不知道这情况,还想跟他搞抵抗,谁知道都掉人家口袋里了!现在省里已经采纳了他的农业工作改革计划,把咱们南平市定为全省的改革试点市!
我用膝盖猜都猜得出来,姓赵的肯定要把尉孟县当成全市的试点县,这下子,我不就成了众矢之的了吗?亏您还默许我去省里搞赵市长的状,没准姚省长怎么讨厌我呢!”
这下子,秦东军彻底有些发懵,虽然在下属兼侄子面前他不愿意显得很失措,可惜,这个消息的分量太重,他实在难以泰然处之,猛地站起来低声叫道:“你从哪里得到的消息,准确吗?”
秦继业气嘟嘟说道:“怎么不准确,省里已经召开了工业改革工作会议,成立了领导小组,人家赵市长可是领导小组下设办公室的主任,凌驾于全省所有市长之上,连省农业厅的万厅长都仅仅是办公室成员呢!这可是万厅长的办公室主任亲口告诉我的,千真万确!叔啊,这下子,咱爷俩算是彻底被赵慎三当傻瓜玩儿了!”
秦东军突然觉得一阵眩晕,他扶着桌子慢慢的坐回老板椅里面,冷汗瞬间从无数个毛孔同时冒出来,不一会儿,他那一头引以为傲的、黝黑发亮茂密蓬松的头发就被汗水湿透,一绺一绺蔫搭搭的坍塌在脑门儿上,整个人都显得十分的狼狈不精神起来。
因为,秦东军想到了比秦继业所说的情况更加严重十倍百倍千倍的一个事实——他曾经在姚省长召见的时候,站在反对农业改革的角度,对赵慎三的所有改革都做了反面评价!
如果姚省长全盘通过了赵慎三的计划,岂不是说已经彻底把他秦东军这个市委书记给否定了吗!这意味着什么?意味着他已经被省领导彻底边缘化了啊!否则,这么重大的消息,他怎么就没有听到一点风声,反而要从侄子嘴里得到消息呢!
作为一个曾经的省厅厅长,他秦书记原本应该具备比赵慎三更加通畅的消息渠道才是,可惜,现在生活再一次给了他一个黑色的超级幽默……
第1640回这是哪家的道理
秦继业看着叔叔黑着脸坐在那里一动不动,自顾自的接着说道:“我其实并不太害怕,毕竟我搞的城镇化建设项目是市里通过的,也有文件作证,大不了现在不让弄了我停了就是了,借的债跟银行说说缓一缓再还,窟窿虽然不小,却也不是堵不住。
关键是您,这次姓赵的明知道上面要搞农业改革,都不跟您说一声就暗地里着手准备,在省里出了风头之后,才给您弄了这么一个既成事实,您想啊,以后农业改革出了成绩还有您的份吗?您老这么被他戏弄可不行啊!”
秦东军虚弱的挥挥手说道:“行了继业,你先回去吧,注意继续搜集这方面的消息,随时给我打电话。”
秦继业叹息着站起来道:“叔,以前有何东升在,您的耳目还十分灵动,现在却成了天聋地哑,真不知道您手底下还有谁实心实意跟您站在同一立场上,为您效忠的。
叔啊,没有贴心人不成啊,您看看现在市里那些要害中层单位的头头脑脑们,都是提起赵慎三一脸的敬畏,我去市财政局要今年的经费,聂杰那王八蛋都敢用赵市长说查公债期间,所有财务冻结这个理由拒绝我,搁以前他敢吗?您可别把自己弄成孤家寡人啊!我走了,您保重。”
茫然的看着秦继业消失在门口,秦东军再也掩饰不住内心的慌乱了,虽然他知道秦继业来说这番话,不乏挑动起他对赵慎三的恼恨,从而达到秦继业自己泄愤的目的,但是,有关农业工作改革那件事,却还是让他实实在在的乱了阵脚!
秦东军一直有一种强烈的自信,就是在上层领导心目中,他一直是一个很踏实、很稳定的干部,虽然不见得有多能干,但是却很让人放心,也很能隐忍。在强势的林茂人书记统治南平时期,他能够忍辱负重的保持南平两套班子的和谐发展,这一点深得白老板的赞赏。
否则,这次荣升市委书记的时候,若不是白老板在姚省长提出“秦东军守成有余开拓不足,不适合担任市委书记”时,用一句“人间大道是中庸,秦东军就深得中庸三味,是一个值得信任的干部”的话一锤定音,他现在没准就灰溜溜回省直某个厅担任厅长去了,那样的话,就等于他下基层五年来原地踏步又转回原点,彻彻底底失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