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明天不算吉日,如果按照太祝令原来的脾气,是无论如何都要劝谏一番的。可是,国师大人等不得了。将近两月,国师一直未醒。消息根本瞒不住。该知道的全都知道了。国师不是在修炼,而是病了。上次还只是几天,这次可是整整两个月啊。想到这里,他就不免有些感到心惊胆战。太祝令下意识的抬起头望向身边的坤泽,恰巧碰上对方望过来的双眸。两人同时摇了摇头,又默契的一起叹了口气。坤泽拢了拢衣袖,垂目沉思:他还是再给师祖去信一封才好,国师为大秦如此殚精竭虑,让他这个老骨头看的都忍不住心生怜惜。唉……可惜他学艺不精。只希望师祖能有办法,可以解困。雷声轰鸣,雨声霹雳,天空突然下起大雨,小小的木亭被风雨拍打的乒乓作响,仿佛下一刻就会被雨水冲毁。呲啦一声,木亭里靠近外侧的火炬被大雨浇灭,宦者仆射赶快招过一名小侍,重新燃起一支火炬。嬴政静静的看着这一切,狭长的龙目之中渐渐凝聚起汹涌的怒火。“朕,只等一日。”这话说的突然,大臣们面面相觑,不知陛下这话是何意,纷纷低头不语。只有嬴政自己知道,他这话是在说与谁听。他,只再等一日。如若不然,他定要搅他个天翻地覆。宁可玉碎,不为瓦全。大雨倾盆,雨滴如注,打入嬴政的眼眸深处,让他的思绪飘散。同样的鬼天气,这一次,再没有人出来说些不入耳的悖逆之言。看吧,历史真的可以改变。天色阴沉得可怕,浓厚的乌云仿佛要将整个世界吞噬。嬴政站起身,走到木亭的边缘,眼神直直的望向天边。“陛下,这雨越下越大,您龙体要紧,还是先回驿站吧。”李斯小心翼翼地劝道。他看着嬴政那被雨水打湿的玄袍,心中满是担忧。陛下自幼勤勉,身体虽强健,但如今这般在风雨中长久站立,怎能不让人担心。嬴政却仿若未闻,依旧凝视着雨幕,其身姿挺拔,仿若一支出鞘的利剑,直直的钉在那里。“坤泽,诵词。”声音低沉,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一旁候着的坤泽立马上前,高声诵读起自家大论。“水火者,阴阳之征兆也。”“故重阴必阳,重阳必阴。”“天地之道浸,故阴阳胜。阴阳相推,而变化顺矣~”满含道蕴的声音,在小小的木亭之中响起。时冕在雨声中缓缓流逝,嬴政始终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宛如一座坚毅的雕像。大臣们在一旁陪着,心中虽焦急万分,但谁也不敢再劝。随着时间的推移,雨势不但没有减弱,反而愈发凶猛。那小小的木亭在风雨的肆虐下,摇摇欲坠,发出令人心悸的声响。就在这时,突然一声巨响,一道闪电划破漆黑的夜空,狠狠劈在了距离木亭不远处的一棵大树上。大树瞬间燃起熊熊大火,在狂风的呼啸下,火势无视大雨,越发灼烈,迅速蔓延。众人皆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得一惊,唯有嬴政依旧镇定自若。他看着那燃烧的大树,眼神中闪过一丝决绝。“传令下去,明日封禅,带慈幼院、义学之人同行。。”嬴政的声音在风雨中回荡,透着一股让人胆寒的杀意。“遵旨!”大臣们纷纷跪地,齐声应诺。又过了许久,雨势终于渐渐变小,但天色依旧阴沉。嬴政向前一步,直接走入雨里。宦者仆射赶忙拿起雨具,脚步慌乱的追上嬴政,伸长了胳膊,为其撑伞。“陛下,您慢一些,小心脚下。”劝声渐小,大臣们这才敢抬起头,找人拿伞,追随在嬴政的身后,爬上马车。夏霖朝罢踏西东,雨足泥声路新通。雨水打在新铺水泥路上,很快流入路边的引水渠中,积少成多,慢慢上涌。并没有影响马车的速度,嬴政他们一行人,很快就赶回到歇脚的驿站之中。刚一折返,匆匆换上新衣之后,嬴政就赶到了苏瑾月的房间。“陛下……”刚刚进屋,苏姬便哭泣着给嬴政行了一礼。嬴政赶忙上前两步,扶起苏姬,和他一起坐到了床榻的旁边。“莫怕,明日封禅,三儿定能醒。”苏姬听到嬴政这般笃定的话语,立刻高兴的抬起头,眼睛直直的看向对方,“陛下,以后无论去哪,都让妾跟着吧,妾实在担心幺儿……”嬴政点头,“好,全都依你。”“多谢陛下。”苏姬想挤出一个笑容,奈何实在笑不出来,只好低下头,举手拂面。她的眼睛已经哭肿,鼻子通红。嬴政安抚的拍了拍她的后背,“莫要再哭,明日被三儿看到不好。”“唉,妾晓得了。”接过仕女檀奉上来热茶,两人默契的不再言语,只安静的相伴着,时不时看看床上的苏瑾月。“父皇,母姬,天晚了,咱们用膳吧。”十三的声音响起。嬴政颔首,伸手拉起苏姬,几人一起走向餐桌。满桌的美味,几人吃的却无滋无味,只机械的填饱自己的肚子。不多时,饭菜撤下,扶苏他们几个兄弟姊妹们,开始前来看望,一同前来的还有夏无且他们。看着眼前沉默的挨个伸出双手的小辈们,苏姬也学着大家的样子,凑到了夏无且的身前。夏无且抬头看看苏姬,再看看嬴政,而后便不再言语,沉默的取出一根新针。嬴政默默的看着这一切,黑色的眼睛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深思良久后,起身走向驿站一角的低矮瓦房子里。屋里,草絮铺就的石床之上,刘季正哎呦哎呦的叫个不停。“老医师,你轻些,小的要被你捏死了……”姬修远不语,只一味的捏紧刘季的小手指,直至再无血滴涌出。“哎呦哎呦,明天必须得给我安排一份大肘子,要不然我这小身板可挺不住了。”刘季在床上翻来覆去的叫嚷着。:()刚穿越就被政哥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