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正山随意的坐在茶桌旁,懒散的靠在软塌上。
他看着罗裳和罗真,罗裳的头都白了,今日的脸色似乎有些不好看。
“有事?”杨正山问道。
罗裳迟疑了一下,重重的叹息一声,“老侯爷,皇商司怕是要出事!”
杨正山一怔,愕然的看着他,“皇商司能出什么事?”
皇商司可是延平帝和户部的钱袋子,每年都能为延平帝和户部提供千万两白银,在延平帝和户部官员心中,皇商司就是个大宝贝,无论是延平帝还是户部官员,都不会允许皇商司出问题的。
而这两年皇商司的情况应该还不错,虽然玻璃生意的利润不断降低,但是玻璃制品已经普及到民间,最便宜玻璃制品最低能卖到几钱银子,哪怕是乡下土财主也能买上几件。
利润虽然降低了,市场却越做越大,皇商司依然能借着玻璃生意赚取大量的银钱。
而只要玻璃生意不出问题,皇商司应该就不会有大问题才对。
罗裳面露苦涩之意,“老侯爷不知道,自去年开始皇商司的收益就降低了,前年皇商司全年收益一千三百多万两,而去年皇商司的全年收益只有一千一百八十万两,今年皇商司的收益可能会跌破一千万两!”
杨正山更是愕然,“这是为何?”
没道理啊!
皇商司如今的收益应该只会增长,不会降低才对。
不只是玻璃生意,还有海贸,皇商司如今控制的海贸产业也不少。
而且随着皇商司插手海贸生意,大荣的海贸呈现出蓬勃展的状态,从辽东到江南,再到福海,沿海地区的海贸规模越来越大,产生的利益也越来越多。
罗裳道:“一是因为民间出现了大量的私营玻璃作坊,二是因为皇商司内部出现了问题。”
“等等,朝廷不是规定玻璃作坊不允许私营吗?”杨正山打断道。
罗裳无奈的说道:“朝廷不允许也挡不住利欲熏心!他们不但私营玻璃作坊,还借用皇商司的渠道售卖玻璃制品!”
“王家、齐家、张家、林家都已经深陷其中,甄杨氏也扛不住了,就连我也遭到了不少人的威胁!”
杨正山沉默了。
控制玻璃生意的不是那些玻璃作坊,而是六大皇商的销售渠道。
其实私营玻璃作坊早就出现了,只不过他们没有销售渠道,再加上朝廷禁止,所以那些黑作坊只是在个别地方小打小闹。
可是一旦六大皇商参与其中,那就意味着私营作坊的玻璃制品可以销售到大荣各地,同时这也意味着私营作坊在抢夺皇商司的利益。
其实从经济展的角度来说,这种情况是无法避免的,也是有好处的。
但问题是这些人如果借用皇商司的渠道,那他们是无需缴纳商税的。
简单点说,他们不但可以利用皇商司赚钱,还不用给朝堂缴税,对朝堂没有好处。
“那皇商司内部又出了什么问题?”杨正山又问道。
“我们罗家去年给皇商司提报的收益是三百六十三万两,但皇商司上报的收益只有不到三百万两!”罗裳道。
杨正山眼眸微眯,“有人贪了你们的银子?”
罗裳面色沉重的点点头,“他们不只是贪了我们的银子,还层层盘剥,就拿绢丝来说,皇商司收购生丝的价格是一两三钱,而蚕户卖生丝的价格却只有九钱,而织造作坊给我们的价格比民间还要高三成,我们在绢丝生意的利润已经压低到一个不赚钱的地步了。”
“如果继续如此下去,我们可能需要赔本做买卖!”
“……”
杨正山彻底明白。皇商司内部开始糜烂了,而且糜烂的度相当快,仅仅是几年的时间,就已经糜烂到不像样子的地步。
而且糜烂的不只是皇商司,甚至连织造局、市舶司都跟着腐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