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处都是扎眼的暗红。
而钟成说身上的颜色素净,连嘴唇的颜色都有些淡。颜色浓重的邪物之中,他像是褪色老照片上走出的人。
恶果的刀刃被他扣在手心,钟成说就那样穿过一只只邪物,如同穿过那一段段古旧的时光。
……仿佛他才是那个幻影。
第二节车厢尽头,贴着一张巨大的财神挂历。
纸画上的财神爷大耳垂圆盘脸,笑得喜气洋洋,两只眼洞不知被谁用红水笔涂了一圈又一圈,仿佛被剜去了双眼。
挂历上的日子被红水笔一个个划掉,停在二十八年前某一天。
挂历上方,led屏幕的红光凝成一道线,穿过浓厚的雾气,映在钟成说的镜片上。
【不想消失不想消失不想消失不想消失……】
血红的光点在雾气中循环滚动。
钟成说瞟了眼电子屏幕,并未为它停留半秒。他整整宽松的卫衣,穿过了那张他无从得知的诡异挂历。
他刚进入第三节车厢,雾气中弹射出几发弩箭。钟成说早有准备,他脚掌一旋,轻风般闪过那些攻击。
钟成说的表盘开始发出长而不间断的锐鸣,表盘后的金属壳子烫如烙铁。长久的怪响之中,电子表冒出一缕青烟,赤红的表盘熄灭,变为深邃的黑。
终于来了。
钟成说摘下眼镜,放在结实的暗袋里。嫌长的刘海被镜框扰动,划过他的眼尾。
紧接着他扯下袖口的纽扣,将它投入浓雾深处。
那小东西停下的三秒后,“卟”的一声闷响,空气猛地震荡起来。车厢里的雾气被绞成碎片,吸入纽扣,快速旋转消失。
雾气消失,那股类似殷刃的气息变得极其浓重,几乎凝成恶臭。它比尸臭还要刺激几个档次,钟成说的眼泪差点被辣出来。
……“幕后邪物”就在附近。
此时此刻,钟成说能看得很清楚。
车厢内部贴了密密麻麻的黄符。它们被人理得井井有条,一张张一层层,边缘对得非常整齐,只留下窗户的位置。钟成说扫了眼符号的纹路——纹路特征明显,这些符咒多半被用于“扩散”污染。
车厢里坐了三四十个活人。
活人大多是中年男女,夹杂了几个体格还算健壮的老人,不见年轻面孔。
雾气散去,露出他们仇恨的眼,以及近乎呆滞的脸。这些人面色青白、身体微颤,口鼻处飘荡着水汽,似乎身处数九寒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