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尊要是见到她这样,一定会笑话她的。
穆若水见她眼神望着虚空,半点不分给她人,一杯接着一杯,就知道自己该退场了。
她没有一日不在思念她的妻子。
她的世界也从不曾真正向她打开。
毕竟她只是她的徒儿,她一手养大的孩子,又不是……
是什么呢?十四岁的穆若水想不出答案。
她打完坐走到窗前,月凉如水,外面的桌椅收得干干净净,连给她收拾残局的机会都没有。
傅清微会在喝醉以前回房,绝不会在她面前醉酒,连醉话都不肯让她听到。
穆若水走进庭院里,空气里残留着酒香和返魂香混合的气息。
她脚步轻若无声地来到傅清微的房间,透过纸窗看烛火映着的窈窕身影。
傅清微无端清冷的声音隔窗传出来:“去睡吧。”
穆若水垂眸:“是,师尊。”
屋里的烛火灭了,满室静寂,月光撒落在窗沿,被隔绝在屋外。
穆若水的脚步撤了回去,慢慢地步入对面的房间,关上房门。
*
今天就是工匠上山修偏殿的日子,蓬莱观又要热闹些时日。
待偏殿落成,蓬莱观就彻底是后世蓬莱观的样子了。
穆若水睡饱了觉,打着哈欠从房间出来,傅清微正在院子里练功,面色红润,精神饱满,昨夜的疏离消极仿佛是一场梦。
见穆若水站在门口醒盹,莞尔道:“过来陪为师练练。”
只要不把她丢进阵法里,一切都好说。
穆若水来到院子中间,陪傅清微练了好一会儿,她的基本功扎实,除了与天罡北斗有关的步法实在不感兴趣,身法炉火纯青,与傅清微不相伯仲。
再过十年,应当能青出于蓝。
傅清微本来想逼着她学步法,多个本事多条路,然而成年体师尊横行天下,已经不需要这些助力了。
于是顺其自然,她爱学什么学什么。
傅清微不同,她一介凡人,没有不死之身,能点亮的技能都点亮了一些,除了教育孩子以外的所有时间,都花在了精进修行上。
穆若水开始摸不到师尊的衣角了,就知道傅清微开始踏禹步了。
她一点斗志都没有地放弃过招,直接进了厨房。
反正妖魔又不会禹步,输给师尊不丢人。
傅清微:“……”
这孩子是真的不想学一点步法。
没关系,妖魔目标都很显眼,她会剑法和身法就够了。
偏殿修了一个月,西王母的神像又多等了一个月,两个月后正殿的玄女娘娘移到偏殿,和后土殿相对而望。
西王母披散长发,人身兽形,豹尾虎齿,脚边还趴着一只白虎,手持武器,高高俯视的神像威严而肃杀。
供桌的神牌一行亲笔字:太虚九光龟台金母元君之神位。
傅清微领着穆若水上香,一起跪在蒲团磕了三个头。
依次是玄女娘娘,后土娘娘。
傅清微仰头看着最后进殿的这尊后土皇地祇的神像,深深俯首。
整整十年,蓬莱终于落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