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造福百姓民生的事。
也是凌芷说的,杀一人易,救万民难的事。
他身为天下苍生之君父,就应该替他的子民着想。
刘谦不能杀,虽心术不正,可他的医材用在正道上,这便是百姓之福。
“北寰言有孤给他金玉令,”许景挚望着凌芷,“你们若是私下办这事,孤即便知道了,也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为何你偏偏要自己来找孤说?”
凌芷认真地回道:“太傅教我说——拿而不告,那是偷,是不诚。告而拿之,那是礼,是真。太傅说我拜师薛灿门下,知晓百毒用法,翻手之间能见生死。若是心思不正,便是天下祸事。”
凌芷眼睛绽着光,满是赤诚。
君臣父子
看着凌芷的眼睛,许景挚忽然懂了。
薛灿那个怪老头执意要收凌芷为徒,是因为凌芷这双不谙尘世的眼睛。
明明凌信更聪颖,薛灿却愿意悉心教导这个看起来有些呆的小姑娘。
在薛灿眼里,能学毒医的人,必须是一个心底明澈的人。
她可以笨一点,可以傻一点,但她一定不能生出坏的心思。
医书记不住可以多背几遍,但是心思不正,从一开始就很难正回来。
而凌信,他虽然天资聪颖,但他自小就进了许都。
薛灿深知,在许都待时间长了,谁都会被许都浸染。他怕凌信卷入许都这场漩涡里,会有许多身不由己的事。
所以他不教凌信用毒,只让他母亲教他神医谷正统医术。
这小小的人,跪在这里,跟他说了一件造福百万黎民的事,这种感觉真的很奇妙。
许景挚原本最近心情很是烦闷,但看见凌芷这双心无城府的眼睛,就觉得没那么烦了。
他在这个位置上坐了十六年。
听惯了阿谀奉承、弯弯绕绕的话,再听凌芷心无城府的话,让他倍感珍惜。
能跟他这样开诚布公、毫无掩饰说话的人,放眼满朝文武,可能只有凌芷这样的小丫头了。
不。
还有一个。
北寰言也一直都是这样。
许多天凝聚在皇城上阴云终于在许景挚的轻笑中溃散。
他暗暗感慨,这真是吾辈之幸——薛灿收了一个好徒弟,临允也教了一个好学生。
凌芷低着头看不见许景挚的表情。
许景挚想逗她,敛了笑,冷声道:“刘谦的案子刑部在审,他罪行罄竹难书,不死不足以平民愤。”
凌芷起身坐自己在腿上,想了想:“那先让他假死,在想办法把他从牢里换出来,行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