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与朕
步瞻忽然不愿往下去说了。
那内侍与他怎么?与他长得像吗?
他是一国之主,是这大魏的君王,而那人,甚至只是一个低贱的阉人。他怎可自降身份与一个阉人争风吃醋?与一个内侍相比较,着实是一件极令人不齿之事。
男人像是有些生气,在月光的照耀下,面上泛起一片青白。
他的手指紧握着,指甲触到那伤口,似乎又挑破了些愈合的皮。隐约之间,有什么黏糊糊的东西自伤口处渗出,他却并未感觉到手掌间的疼痛。
他只觉得自己的胸口堵得发疼。
他与皇上怎么?
姜泠看着他,说出了他未说出的话,他与皇上长得很像,对么?
不光是眉眼,还有那身量,都与您极像。简直像是皇上您的孪生兄弟,不是么?
她在侮辱他。
将一个阉人,与之相比。
步瞻眼睫微动,却未愠怒,而是自心底里生起一种奇怪的情绪。听着姜泠的话,他忽然回想起殷氏。正是恍惚之间,男人忽然又听到一声笑。
步瞻。
姜泠道。
其实你与他一点儿也不像。
只是我不懂,为何这世间,只允许男子朝三暮四,而勒令女人必须恪守妇道,必须从一而终。
她并非抨击所谓的妇道,也并非想要去寻找方圆规矩之外片刻的欢愉。
她只是不明白。
为何这世间有那么多的不公。
只一瞬间,步瞻脑海里忽然回响起先前在江南听到的、她所说的话。
季老师,这书店的客人明明大多都是男子,可为何这些书架上都摆满了女德女戒之书?明明大多女孩子都不会读书识字,她们甚至都不会写自己的名字。
为什么,为什么总有这么多规诫女子的书籍,他们制定着所谓的规矩,要求姑娘们必须本本分分、必须贤良淑德。
她们必须以自己的父亲、自己的夫君为天。
季老师,这世上为什么没有一本书,教导男人该如何敬爱自己的妻子?
听到那些话时,步瞻正躲在那一排排书架之后。
他还记得那天的阳光极为耀眼灿烂。
可即便如此,日光能透过窗牖,却透不过层层书架的遮掩,落在姜泠身侧的那一排排书籍之上。
如今,雨雪倾盆,乌云密布。黑黢黢的夜空里,只有些许月光与宫灯掺杂着,落进这藏春宫里来。
你与他不一样。我知他待我并非真心,我也知晓如此伺候我也不过是有利可图。但他不会像你这般残忍冷血,不会像你这般冷漠无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