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瞻略略抬眸,凝望向不远处的长明殿。他的神色很淡,满心情愫像是被那一把锋利的剪刀尽数剪断了一般,直将他的情绪剪落,一整颗心也变得坚不可摧。
谈钊道:主上,还有何吩咐?要不要传唤陆大人和李大人?
步瞻淡声:明日再传。
闻言,谈钊只得应了声是,随着主上步步迈向那灯火通明的长明殿。
步瞻未让其他人跟着,只身走入这一片漆黑的夜色里。他的脚步并不沉重,甚至有几分轻缓,像是彻底放下了那些纠缠不清的往事一般。就在谈钊稍稍放下心来的后一瞬间,耳边忽然响起一阵沉闷地倒地声。
皇上!!
那一袭梨花白衣轰然坠了地。
周围宫人赶忙上前,凑近些,才惊觉,皇上不知何时已出了一身的冷汗!
他面上毫无血色,嘴唇更是变得煞白无比。男人安静地闭着眼,若不仔细探查,还以为他已没了声息。
这一片冰天雪地。
他亦像是一片脆弱的雪,差一点就要融化在这寂静的冬夜之中。
这大半个月,姜泠在金善寺过得有些惬意。
似乎受了步瞻的吩咐,也似乎怕互相侵扰,住持并未将她带到金善寺主院里,还是将她安置在一处清幽的偏院。
院子很大,四下却无人,十分安静而自在。
最中间是两间厢房,姜泠一间,绿芜与青菊一起住一间。再往东南边的那一间是个小小的灶房,里头物品齐全,不愁吃喝。
在青衣巷的三年,姜泠学着会做了许多糕点饭菜,手艺丝毫不比宫里头的那些厨娘差。她生性喜静,素日里也是一个人待惯了、不是什么享清福的命,故而来到金善寺后,她竟觉得这里反而比藏春宫惬意。
不对,是比藏春宫惬意许多。
在这里的日子就这般波澜不惊地流淌而过。
她原以为自己的生活会这样一直平淡下去,直至一日深夜,一名男子忽然闯入。
那是个极奇怪的男子,一身玄黑色的袍子,突然倒在她的门口。
那日门外头下了极大的雪,鹅毛倾天,浩浩荡荡地铺撒下来。如若不是绿芜发现有一个人晕倒在院子外头,他甚至会就这样冻死过去。
当他被抬入屋时,正坐在房间里蹲下身子烧炭的姜泠吓了一大跳。
这是何人?
她缓缓站起身,面上写满了疑色。
奴婢、奴婢也不知,他就这样倒在院子门口。奴婢方才探了一下,他还有些气儿,外头这么冷的天,便和青菊将他抬了回来。
她们如今身处在金善寺,受佛祖庇佑,总不能见死不救。
姜泠将手里头的炭放至一边儿,走过来看他。
那人阖着目,眼睫未动,只一眼,姜泠便直觉这个男人十分危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