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地,他出声问道,“方叔,您可记得,当年您将阿笙送往医馆时,阿笙身上可有外伤?”
按说,便是失手打翻煤油灯,起火应当不会那般快,阿笙那时又是七、八岁的年纪,发现着火了会跑出去喊大人才是,除非受了伤,才会导致没能及时逃出去。
方庆遥双手指尖紧紧扣着茶杯,眼圈都红了,“有。怎么没有?后脑勺破了洞,险些就要缝针。大夫猜测,应该是阿笙发现着火后,着急着跑出去,结果自己不小心跌跤,摔着后脑勺,昏迷过去了。
也怪我,昏迷时,其实阿笙就有点不对劲,偶尔瞧见他睡梦中张大了嘴,似是做了什么噩梦,可又没听见他说过一句梦话。许是那会儿就不对劲了,我这个当爹的却以为他是身体不舒服,没力气张嘴说话!”
现在想来,方庆遥都后悔得不行。
他不止一次想过,倘若当年在阿笙发烧期间,他便发现阿笙的不对劲,及时送去省城医治,会不会一切都还来得及。
阿笙手覆在爹爹的手背上,朝爹爹笑着摇了摇头,比划着,“时间太久了,爹爹有些细节想不起来也是正常的么。千万不要自责。我现在不也很好么?”
…
很好?
这么多年因为是个哑巴受到的欺侮同嘲笑还少了?
哪里好?
只是阿笙这孩子生性乐观而已。
要是换成别的孩子,指不定得花多长时间才能走出来。
谢放也出声宽慰道:“您千万别这么想,谁也没有未卜先知的能力。”
那时的方叔如何能够想到,从火灾里死里逃生的阿笙会再也无法开口说话呢?
…
“方叔休息了?”
阿笙从爹爹房间出来,走上楼梯,打算去二楼画室,冷不伶仃听见二爷的声音,吓一跳。
抬头一看,见二爷就站在楼梯的转角。
阿笙是听福旺说,爹爹在客厅等了他同二爷一上午了,担心爹爹的腰吃不消,吃过午饭后,便扶爹爹回了房,给喂了药,看着爹爹在床上躺下,方才离开。
谢放走上前,“抱歉,忽然出声,吓到你了。”
阿笙赶忙摆着手,比划着,“二爷找我,可有什么事?”
“去我房里说?”
阿笙点了点脑袋。
阿笙随二爷一起进他的房间。
谢放关了阿笙的门,牵着他的手在房间的椅子上坐下,“有些事,想单独问问你。”
阿笙比划着,“您尽管问。”
“先前当着方叔的面,我不好问……”
阿笙眼露疑惑,“二爷想问的问题,是同爹爹有关么?”
谢放:“也同你有关。是这样的,我记得先前方叔提到过,你出事那天,你母亲去了乡下亲戚家。为何后来便没有听你父亲再提过你的母亲?不知你母亲现在可尚在(人世)……”
方叔既是有不少细节忘了,倘若找着阿笙的娘亲,或许会有新的发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