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荀莹也不强求,吩咐春儿取来一些银两递给信使:“路上小心,替我向扶将军问好。”
信使接过银两,躬身行礼:“小的一定带到。”说完,他翻身上马,身影很快消失在人群中。
慕荀莹握着书信,心中的不安如涟漪般层层扩散。
扶修筠向来沉稳,若非事态紧急,怎么会突然送信?
她稳住心神,展开了信。
夜色正浓,星辰隐匿,冷月高悬。
战场上,硝烟尚且散尽,残破的旗帜在风中无力地摇曳。
两军交战已停,士兵们在营帐中休憩,四周一片死寂,偶尔传来马的嘶声。
扶修筠坐在军帐中,帐内烛火摇曳,映照出他冷峻的面容。
他的卸下甲胄,简单包扎肩头的伤口后,拿起铺在案几上的一张素白信纸,手中握着笔,笔尖悬在纸上,迟迟未落。
终于,他低下头,笔尖落在纸上,墨迹晕开。
“荀莹:
见字如晤。
边关风急,战事未了。
今日一战,险象环生,幸得将士同心,方能化险为夷。
…
“‘自别后,日夜思卿。’”他低声念了一遍,随即摇了摇头,抬手用力抹了把脸,喃喃自语道:“不妥,不妥,这般直白,她见了,怕是要觉得我行事孟浪,像登徒子一般。”
长叹一声,他将笔搁在砚台上,身子往后靠去,目光茫然地扫过帐顶。
烛火晃动,映得他的侧脸忽明忽暗。
片刻的怔愣之后,扶修筠又猛地坐直身子,骨节分明的手再次提起笔,在纸上落下一行工整的字迹:“今相隔千里,音信难通,唯愿此信能达卿手。”
写完,他目光凝滞,久久地盯着那行字,眉头非但没有舒展,反而皱得更深了。
“还是不行,”他低声嘟囔着,“言辞会不会太平淡了,不能表达出我深厚的情感。”
他抬手轻轻揉了揉太阳穴,“真是比打仗还难。”
最终,他深吸一口气,重新提笔,笔尖在纸上缓缓滑动。
慕荀莹低头看着手中的信,轻声念道:“‘望卿珍重,勿以吾为念。’”
念完,她忍不住撇了撇嘴,“他倒是想得美,我天天这么忙,哪有时间会想到他?”能不能别这么自恋。
一旁的春儿听得眼睛发亮,兴奋地凑近问道:“还有呢?小姐,信上还写了什么?”
慕荀莹扫了一眼信纸,嘴角微微抽搐,“还有最后一句,他说……打完仗,教我驭马执刀之术。”
春儿一愣,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眨了眨眼,有些不确定地问道:“啊?真的?”
慕荀莹将信纸递到她面前,指了指最后一行字,语气里带着几分调侃:“喏,你自己看,这最后一句‘待战事平定,吾必归去,教你驭马执刀杀敌。’”
春儿凑过去仔细看了看,确认无误后,忍不住咽了咽口水,表情复杂,这扶大将军……是不是有点太无趣了?
此时的扶修筠坐在马上,指尖摩挲着刀身,目光有些游离。
脑海中不断回想着写的那封信,信中的每一字每一句,都在他心中反复回荡。
他心中泛起一阵涟漪。
在生死界限模糊的战场上,教你驭马执刀是我最大的爱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