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在年轻时也许还有这种可能性,但年轻时偏偏他们的关系已经差到没这种可能性了。
莉拉的葬礼,波多尔斯基倒是沉默着过来了,可卡尔当时太难过,不想和任何人说话,只是垂着睫毛,看着他在莉拉的棺材上放下一束洁白的花。
那好像就是他们上一次见面了。
卡尔第一次发现这个房子真的挺大的,他们都拐过三个走廊了。花园也不小,而且在精心设计下郁郁葱葱的,虽然到冬天了,可因为常青树的设计高低错落着很漂亮,视线里也不觉得空旷。
拐过去竟然有个小暖房,从游廊里还完全看不到的。小石子路通着,很有意趣,暖房里亮着橘红的灯,花架上全是花,卡尔正要笑他结婚后审美都提高了,好别致的设计,就再看到玻璃门动了动,转出一个人来。
卡尔把脚步停住了。
寒风呼啸,他无论如何也没过会在这儿遇到他。
“这是做什么?”他苍白着脸询问施魏因施泰格,视线却好像忽然失去了聚焦能力,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看什么。
“本来就请了米歇尔一起来玩的,他现在回慕尼黑常住了,我也是才知道。”施魏因施泰格诚恳地说:“但他不太想去前面凑热闹,我就说大家可以来这里见一面——”
卡尔往后退:“这和我有什么关系?”
“karli!”
卡尔的视线终于对焦成功了,对到了施魏因施泰格写着难过的脸上:
“别紧张,又不是什么大事。如果你确实不想和他说话,我们现在就回屋里去;如果你想的话,就去里头坐坐,米歇尔也只是来看花房的。”
“碰到了,一起喝杯茶而已。”
前尘往事,都能在这一句“一起喝杯茶”里,拙劣地遮掩过去吗。
卡尔忽然觉得不知道该说什么。施魏因施泰格也许知道,也许不知道,但他从来不说出来的。
被他说出,卡尔忽然觉得这样无措和难堪——大家接受不了的,大家都要遮掩起来的,是这段关系;可现在朋友小心翼翼、偷偷摸摸试图塞给他的,又是这段关系。
卡尔本能地往回看,担心窗边站着一个拉姆,但那里空空荡荡,什么人都没有,只有圣诞节的装饰已提前挂了起来。
“为什么要这样呢?”他还是不懂,继续看向施魏因施泰格:“弄得好像在拉皮条一样——”
对方倒吸一口气:“天哪,karli,别这么说。”
卡尔余光里感觉到巴拉克轻轻关上门回到花房里去了,这太荒唐了,对方才不是在这个年纪了还要偷鸡摸狗似的偷偷求人带着见一面前男友的形象,卡尔自己也不是这样的人。他们只是分手了,关系古怪,不是脊梁骨都没了,他摇头,也转身:“不,不,我不想这样……”
“但米歇尔想要见你一面,karli,你一直没回他的话,不是吗?”
卡尔再一次停住脚步。
“你也没回我的,应该也没回别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