硝烟已经散尽,震耳欲聋的枪炮声和喊杀声也已沉寂,只有那江面上的那些浮尸还在向人们诉说着刚才的那场战斗。
血,已将长江南岸的江水染成了暗红色,顺着那曲曲折折的江岸,向着下游流去,偶尔还夹杂着一两具尸体,使这里看起来那么的悲凉,那么的哀伤。
夕阳的余辉洒在红色的江面上,使得江面看起来更加的红了,同时也更增添了这种悲哀的气氛。
秦飞站在江边,指挥着士兵们搬运伤员,并令人用船将那江中漂浮着的尸体尽量收拢,安葬于江岸的高地上。
勤王大军是早上出发的,而战斗则是在接近傍晚时才结束。其实真正的战斗只用了不到两个时辰,大多数时间都用在试探叛军的虚实上了。
为了找出叛军防守薄弱的地段,东西两支舰队分别向瓜洲和采石发动了数次小规模进攻,并不时的派人回北岸向史可法禀报战况,由于瓜洲与采石之间很有些距离,所以来来回回的耽误了不少时间,连船上的士兵们的午饭都是吃得随身携带的干粮。
到了下午,勤王军才判断出叛军守卫渡口的虚实,按照遇到的抵抗的激烈程度,史可法判断,敌军守卫江岸真正的主力位于采石,于是便派人将缝着皇帝小衣血诏的黄龙旗送到秦飞军中,命他为攻击主力。
等到黄得功一部来援,秦飞就下达了全军进攻的命令。
敌军的抵抗开始时很激烈,沿江布置的炮火很是凶猛,如雨的炮弹不断的击中勤王军的舰船,将一些舰船打沉,连秦飞的座舰也中了不少炮弹。
所幸此船本身就是水师战舰,船身坚固,再加上铆上了铁板,所以损伤并不严重,但其它几艘改装的炮船就没那么幸运了。
因为那些炮船是由民间的货船和渔船改装而成,其本身的船板甚薄,即使加上铁板,也增加不了多少防御,而且由于铁板是直接铆在船身的木板上,并无承力的骨架,所以往往一颗甜瓜大的炮弹飞来,就会连着铁板、船板一起打飞,因而损失较大。
在战斗最激烈的时候,郑芝龙的水师却还是悠闲的在下游五里处闲逛,对于秦飞派去求助的人不理不睬,好象他们只是在这儿观看一场大戏一样,即使江南叛军有些炮弹落到他们舰船附近,他们也绝不还手,反而又向下游驶去半里。
战斗就这么僵持着,一直打了半个时辰后,镇虏军的爆破弹充分显示出了威力,叛军立于江边的大炮被一个一个的摧毁,勤王军逐渐占了上风,并开始冲击江岸,终于在枪林箭雨中,靠着一个团的镇虏军近卫旅,在江南岸占领一小块高地。
出乎史可法预料的是,守卫采石的叛军并未出援,仍是一动不动的呆在那里,就好象什么也没有发生一样。史可法只好改变原定计划,命令佯攻部队向秦飞靠拢,并开始将留在江北的数万部队运往江南岸。
当勤王军的第一批的五万人的部队登上南岸后,叛军的防线开始动摇,双方又在南岸的江边发生了数次大规模的鏖战,而当秦飞剩下的全部部队上岸以后,叛军立刻陷于混乱。
此时,郑芝龙的舰队终于开始行动了,他们快速的行驶到上游,并用船上的大炮猛烈轰击叛军的阵地,使得叛军阵形愈发的混乱。在这种夹击下,叛军支撑了不到半个时辰后,斗志全失,终于全线溃退。
在追杀了十里后,秦飞鸣金收兵,结束了这场渡江之战。他派人禀报史可法后,开始命士兵打扫战场,并将叛军立于南岸的营寨接收,安置渡过长江的部队。
在骑兵被运过江后,秦飞立即命三千骑兵出动,打探敌军的防御情况,以便为下一步的行动提供可靠的情报与参考。
秦飞站在一个高垒上,看着郑芝龙的舰队靠近江岸,让他有些惊奇的是,他发现郑芝龙的舰船上开始向岸上卸下步兵。
那些步兵的装束与别的步兵明显不同,一上岸,就吸引了众多军官和士兵的注意,因为他们身上的那些闪闪发亮的铠甲格外引人注目,而且明显不是中国风格的盔甲。
秦飞只是觉得他们身上穿的铠甲有些眼熟,待仔细观察一番后,他忽然想起以前在电视上看的西班牙的骑士铠甲与此很象,确切的说,与堂吉柯德身上穿的很象。
他默默的注视了一会儿,心里忽然冒出个念头:“莫非历史上记载的郑成功的‘铁人军’就是这支部队?”
他带着几名卫兵跑到那支部队的附近,想仔细的查看一下。等他到了这些士兵们跟前,那些士兵已经列好了队,整齐的队形更使他们显得威武雄壮。
秦飞走到一个士兵跟前,用手指轻轻敲了敲那士兵上身的铠甲,他发现,他们身上穿得铠甲虽然远看与西班牙铠甲很象,但实际上是综合了中国与西方各自铠甲的长处,重新设计制造的一种铠甲,其防护面积并没有西方的铠甲大,但却比其更灵活、更轻便,使得步兵能够穿上行动自如。
虽然其比西方的骑士甲轻便了许多,但仍是较重,只有真正的壮汉才能穿着它行军,也正因为如此,秦飞眼前的这支铁人军人数只有七八百人,根本就不能起到什么大的作用。
何况再结实的铠甲,在火器面前仍是不堪一击,否则的话,由农民组成的火枪兵也不会淘汰由精英骑士阶层组成的重骑兵了。
“这种军队,可看不可用!”这就是秦飞对这支军队的最终评价。
就在秦飞对郑芝龙的这支铁人军进行着“腹诽”的时候,史可法在阎尔梅、史德威的陪同下,乘着一艘战船,来到了江边,并很快上了岸。
史可法一见秦飞,就高兴的走了过来,抱拳道:“忠武侯名不虚传,再次为大明社稷立下汗马功劳,真是可喜可贺,可敬可佩!”
秦飞连忙谦让,说道:“这还不是史阁部指挥有方嘛!况且这仗是将士们打的,我只是坐在铁皮围成的笼子里下几个命令罢了,真正冒着矢石箭雨的是将士们啊,应该敬佩的是他们啊!”
史可法也不再与他分辩,只是笑笑,接着便向一名铁人军士兵问道:“你们的将军在哪艘船上?”
那士兵将脸上的铁皮面具揭开,说道:“大人问的是我们的大将军还是小将军?若是小将军,他就在你身边的这艘船上,要是你问大将军,那我也不知道,兴许在下游吧。”
史德威道:“哦?郑森在这里?”他仰起头,向着高大的船上喊道:“大木!你在这里吗?我是史德威啊!”
船上很快就传来一个声音:“我在这里!德威兄,你且等等,我马上就下船!”随着声音,一张年轻的脸出现在了一个舷窗里,他向着史德威笑着,说道:“今天打得这么厉害,不知德威兄有无受伤?”
史德威道:“惭愧,惭愧!我一直躲在北岸,未能参战,实在是惋惜之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