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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第2页）

殷要武神色严肃，殷于野有些日子没见父亲用这种表情看着自己，心中有些忐忑：“那也……用不了那么多钱吧？我还有点，和您的积蓄凑一凑就够了。”

“我不用你的钱。我们的计划，我们自己买单。”殷要武望着墙上的照片，“刚结婚的时候，我们就想去环游世界，要不是意外有了你，我们的理想早就实现了。”

“爸……”

“看看你吧，一心要鬼混到底，拽都拽不住。”殷要武意味深长地看着他，“我们也就不用考虑给你，和我那没影的孙子留下什么了。”

殷于野彻底无话可说。

他和叶深、何时聊起这件事的时候，依旧感到不可思议：

“他们也从来没跟我提起过这件事。”

“这件事我倒不意外，”叶深捧着咖啡杯，热气把他的眼镜片染上一层白雾，“之前他们能接受我们的关系，才是最难得的。”

一提到这里，殷于野的表情黯淡下来：“我爸……病过一场。”

叶深苦笑：“你还记得那一年吗？”

殷于野默然。

“连我都不能接受，对他们来说，就更不容易。”镜片上的白霜渐渐淡去，叶深向一直沉默的何时看去，带着笑意调侃，“总不能都像他一样吧？”

何时脸颊一红，欲言又止，半晌才干咳一声：“他们对你可真好。”

这次轮到殷于野脸红，挠挠头：“他们对谁都挺好，你别看我爸脾气不好，他可……”

“聊聊他们的故事吧。”叶深温和地打断他，“我想知道，他们心里怎么会有那么多爱。”

“其实，我知道的也不多。”

那次聊天之后，何时主动找到叶深。

“我突然有个想法。”

叶深双手离开电脑，等待他的讲述，何时却迟迟没有开口。

“是什么想法？”

“之前，从没想过要写这样一个题材……”

何时的表情有些不自然，叶深却忽然明白了他要说的话：

“爱情，是吗？”

何时点点头。

叶深笑了笑，把电脑推到他面前，那是他正在写的新剧本，名字叫《雪凝》。

依旧是他那种极简主义的风格，只是这次他的极简没有体现在台词上，而是事件，几乎有一半的故事发生在同一个场景里。

深冬，一辆从西南某城开往东北的火车上，两个人相遇在同一节车厢。一个人抛下一切去游历世界，另一个则被全世界抛弃，准备去自杀。

他们都为对方的选择不屑，却又同样好奇。

两天两夜的旅途里，他们在同一间封闭的软卧包厢里独处，除了对彼此越来越深的了解，一种从未有过的情感体验也发生在各自的内心。那种情感里，还包含了陌生的欲望。一个未经人事，一个不久人世，交流逐渐从语言扩展到肉体，那间包厢也成了一个移动的情欲空间。

最后一个夜晚，窗外下着大雪，车内的气氛却灼热而粘稠，因为第二天清晨，他们就要在下雪的车站分别。

他们都以为自己能做到干脆分手，不拖泥带水，结果却把别离的时刻一再拖延。

自杀的人终于走上冰封的江面，却不是孤身一人，游历的人决定陪伴他最后一程。他们在江面上行走，直到落日染红了冰雪。

两个人同时停下脚步。

“你们觉得，结局该是什么样的？”叶深十指交叉，表情里看不出任何暗示。

何时心中隐约有个期待，却迟迟不敢开口，追求圆满是种本能，他不想让自己这种倾向影响叶深的判断。然而殷于野没有这个顾虑，他坦然表示希望故事里的人物都能得到救赎，像现实中的他们一样。

“虽然，”他话锋一转，开始发表自己对剧本的看法，“你是以我爸妈为原型，可除了相遇，就再没一点相似之处。而且这两个人也一点都不像他们……”

“一个像你，”何时看向殷于野，又把头转向叶深，“另一个像你。”

叶深把双手合起，露出一个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