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燃起的袅袅茶烟有淡而凛冽的清香侵入人心肺,一时间将其中郁气一扫而空。“摩罗最近动作多得很,镇西军后面有他的身影没跑了。然而镇西军毕竟镇守西疆,视摩罗为死敌,单一个摩罗不可能让镇西军顺从他的心意行事,定有九州其他势力掺和。”摩罗一段时间对九州的动作不断,镇西军的不作为,佛宗浴佛节时遭袭,无印的身份成谜种种连成西疆扑朔迷离的迷雾重重。唯独有一点肯定。天下——大乱将至。谢容皎问道:“摩罗是近来一两年成圣的吗?”不然为何先前安静如鼠龟缩不出,现在却唯恐别人注意不到他似的。江景行诚实回答他:“和我差不多时间,他要比我晚很多还想安安稳稳活到成圣的时候?”谢容皎眉心突突一跳。这不是个好消息。有一点他可以非常肯定:江景行确实存在有非常致命的软处,而摩罗知道。或许知道的人范围可以扩得更大一点,到姬煌、国师和国师提到过的那位汝阳公主身上去。国师明确告诉过他说突破口在汝阳公主身上。怀帝与先帝之妹,远嫁南蛮,使南蛮王上名存实亡,自己大权在握的女子。等西荒诸事事了后该跑一趟南蛮,看看能不能将江景行的隐患解除掉。若是不能,那便让他接过江景行身上担子。谢容皎发觉自己从不择城一事后,没有闲下来的事情过,东西南北满天下地跑。他远远飘至南蛮的思维被江景行的话拉回来:“阿辞,你不用担心我。镇西军上面那帮子人早三十年前我清楚他们是什么死性。只是他们好歹对得起自己职责所在,我懒得一个个和他们计较过去。这次出了佛宗的事,北周顾忌着西荒魔修和摩罗,各有计较,不少人想把事情高高抬起轻轻放下,我便先去把他们顾忌的西荒解决干净,再与镇西军参与此事之人计较。”他到底是站在世间最高峰的那个江景行。镇西军与西荒种种不过是蚂蚁撼岳的妄想,徒劳白费,不可动摇。先前种种担忧安慰皆为多余,如烟散去。谢容皎说:“好。”他未把自己因刚被翻出来而热腾腾的情爱恋慕探究个明彻透底,却又奇异地安下心来。我信你。所以前路无论如何,我只管仗剑随行,与你同在。西疆佛宗(二)“有些事情我亦不知真假,但想着多说比说错好,世子且存在心里当个警醒,无事最好,只当听个笑话,有事好有个提防。”玉盈秋来见谢容皎的第一句话不做多余寒暄客套,直接表明来意。参与群芳会宗门世家陆陆续续走了大半,显然同样受创不轻的玉盈秋不在这大半里,而是选择暂留行宫休养,等伤势恢复后再行启程。这种开门见山的风格是最贴合谢容皎的,他点头道:“先谢过一番好意,娘子直说便是。”玉盈秋果如他意,直言不讳:“无印师兄身上有古怪。”“不瞒世子,佛法两宗不止讲究修为,更要求弟子精研法理,我于此道上钻得深,可感知到无印师兄身上气机有古怪之意,与北狩时所见佛法精纯深厚大不相同,观沈溪沈师兄的反应,想必亦觉不对劲。”看起来摩罗的新意有点不大合格。就差昭告天下说无印是个赝品了。许是和江景行一道待久的缘故,谢容皎脑子里第一个挑出来的想法是这个。玉盈秋特意冒着被误会,说不得得罪佛宗的风险来提醒一句,谢容皎自然感她好意,并回之以同等的善意:“多谢娘子提点好意,我的友人在群芳会时误拾到无印师兄的帖子,上面有一缕极易察觉的魔气,我与师父正打算去西荒一趟,解决镇西军和帖子一事。”玉盈秋如墨柳的长眉一挑,几乎快融到春风裁出的鬓角上去:“居然有此事,这样一说其中水倒是深得很了,正好法宗接到浴佛节帖子,我与师父说一声,由我领队。”话语中跃跃欲试的战意丝毫不加掩饰,倒与她柔美外表不甚相符。玉盈秋也是个妙人。浴佛节开始之前佛宗受此重创,盛会被搅黄大半,下发的浴佛贴却没有收回,只是临时改成邀天下宗门世家共商抗击魔修的大事。话已带到,玉盈秋爽快起身告辞,有不拖泥带水的利落劲:“我也要在此谢过世子提醒,西荒一行多加笑意,在此祝世子马到功成。”玉盈秋一出院门,便被师妹们蜂拥围上,窃笑声响个不绝,“师姐与谢家的世子谈得如何?”实在不能怪她们八卦,玉盈秋素是心高气傲惯的,这次好不容易出了个战力甚至要略胜她一筹的谢容皎,又是在向来有撮合姻缘名声的群芳会上相识,两人郎貌女貌,便是单单放在一起看也养眼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