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小心!”一声怒吼声传来,把叶胜图的目光重新吸引到眼前的战场,而后身体被人猛地撞到一旁,一支利箭从刚刚叶胜图所站之处飞过。叶胜图心有余悸看向利箭飞来的方向,司马寿正缓缓放下了手中的大弓。一脸阴鸷的笑容中微微透露着可惜的神色。“卑鄙!”叶胜图轻喝了一句后,扶起了刚刚救了自己一命的人,赫然正是曾经去九荒村找过阙长庆的蒋辉。“怎么样没事吧,真是多亏你了。”叶胜图拍了拍蒋辉的肩膀。“哈哈,将军没事就好。那我先回阵地上去了。”这几年来蒋辉也赫然有了王者初期的修为。如今也是被安排镇守一段城墙的大将了。
城头上的战局远没有司马寿所想的联军一方占据着巨大优势。毕竟攻上城头的人所面临的必定是以少打多的局面,再加上不少驰援而来的武宗强者,让这些世家和宗派弟子大都无功而返。而攻城经验不足的他们就亲身体会了此生唯一也是最为惨痛的后果。对他们而言打不过就逃那是再正常不过的反应,可是这是战争。根本就没有给他们后退的余地。他们想要后撤,可是后面的人还要上来,如此一来只能是将己方的攻势所搅得一团糟,有的武宗强者占着修为,想直接跳下去,可是等待他们的就是滚木礌石的伺候。远处看到这一幕的司马寿真是气得暴跳如雷,这也是他为什么想要趁着叶胜图不备强行射箭的原因。不管叶胜图是受伤还是死亡,伽琅国的士气和密不透风的防守必然就会出现不可逆的颓势。
随着战斗的持续,城头上守军的伤亡逐渐增加,后面的士卒也在不断的补充而上。而城墙下早已尸堆如山。加上被扔下来的滚木礌石,城下几乎没有了下脚之地。所有人脸上都写满了疲惫。叶胜图瞅准时机,朝后挥了挥手道:“准备火油。”瞬间,无数火油罐在城下和城头上炸开。司马寿暗叫不好,却不待他军令传出,叶胜图早已下令道:“撤,点火!”所有城头上的伽琅国将士听到将令的一刻纷纷快速后撤,而不明所以的世家和宗派弟子,还在源源不断的围攻上来。迎接他们的则是,无数火矢。直接中矢身死的人其实是幸运的,更多的人则是在滔天怒焰之中哀嚎。纷乱的城头上已经成为火海,有些人无法忍受跳下了城墙,使得城墙下的火油也迅速被点燃,城下的士卒也因此遭了殃。
今日大势已去,司马寿无奈只能再次选择退兵。夜幕低垂,零星的火光在一具具焦尸上摇曳,很快漫天的雪花便将这血红色的世界所掩埋。城卫所中,四人坐定,叶青问道:“今日伤亡如何?”叶胜图回道:“战死一万六千余,重伤两万三千人。”方辰海点了点头,这些都还在他们的承受范围之内:“那敌人呢?”“战死的有5万两千人,重伤的应该也不会少。不过如今我们的问题是守城器械严重不足,今晚我们可能要出去拾取一些弩矢和石头回来。”方辰海道:“可以,趁着他们大败,士气未稳,我们先行捞一波,那个司马寿估计不会给我第二次机会了。”重新来到城头之上,方辰海和叶青先是飞到高空仔细观察了下敌人那边的动静,发觉没什么异动之后才示意叶胜图开始行动。
城门在寒风之中再次打开,咯吱咯吱的刺耳的金属摩擦声甚至还没有狂猛的寒风呼啸而过的动静大。外面的积雪已经接近膝盖了,要找弩矢和箭矢恐怕没有那么容易。叶胜图派出了一万人,分派了三个任务:搬运城下的滚石檑木、拾取刀枪剑戟还有扒下东燕国士卒身上的铠甲、最后就是努力的搜寻弩矢和箭矢了。
再败一场使得司马寿的面色格外阴沉。知道这些世家和宗派弟子不善军事,可也想不到竟然连基本的军事常识都没有。而高高在上的几个皇者似乎对此也并无什么焦急之色。也对,这些人不过都是他们临时招募而来的,又或者是其他盟友送过来换人情,更大的用意恐怕也就是凑凑人数罢了,难道还真寄希望这些人能有什么作为?他们自己的嫡系弟子可都安排在后方看守粮草呢。可是作为这一次军事的主帅他又不能不过问,既然已经招惹了伽琅国,那还是将其从大陆的历史上抹去的比较好。
“伤亡情况统计出来了没有?”司马寿沉声问手下的亲兵。“回大将军,今日战死五万两千人。”说着把手上统计好的数据递给了司马寿。统计清单上面自然不可能只有这么粗略的数据。战死的人数那是特地报给上面的几位皇者听的,这是司马寿特地交代好的。司马寿看着清单上触目惊心的数字,拳头紧握。东燕国又战死了六千多儿郎,虽然这六千相较于总数好像很少,可是他东燕国只是来助战捞点好处的。十万兵马如今已经损失了两万六千人。而战果却丝毫没有踪影。
收起微微颤抖的拳头对亲兵继续问道:“营防布置下去了吗?警戒如何安排?战场打扫如何了?”闻言亲兵有点尴尬的看了看上座的几位皇者。为首的星月剑派宗主似乎有点不悦道:“如实说就是了,看我们作甚?这里我们已经全权交于了司马将军。”那亲兵鼓起了勇气如实道:“营防和警戒巡逻沈将军和冯将军已经安排我们的士兵去做了。只是……打扫战场已经没有足够的人去做了。”司马寿一听只感觉脑袋都要炸了怒拍桌案喝道:“什么叫没有足够的人去做了?去把冯宝和沈松给我叫来。”上面坐着的五人感觉司马寿有点莫名其妙,防御和警戒不是都做好了吗?打扫战场这点小事有什么好发火的?果然是杀胚,气性真大……
待冯宝和沈松进来后,司马寿怒声质问道:“为什么没有安排人打扫战场?”“额这……”两人相视一眼,又同时看向上座的五个皇者。武子钦感觉自己受到了冒犯,怎么一直看我们?不由也带了一丝火气道:“你们说就说,怎么是我们不让你们说了还是说是我们不让你们打扫战场了?”好吧,我们都还没发火呢,你倒是先倒打一耙了,冯宝脾气也上来了,高声道:“回大将军,不是我们没安排,实在是那些门派和世家的弟子压根就不听我们的。个个都懒散的在营帐之中睡觉,睡觉的倒是还好点,有的还在打闹,喝酒猜拳。我们上去制止,他们还把我们轰出来,说是马家主和武宗主都没管他们,我们凭什么管。打扫战场那是下等人才做的事,他们乃是堂堂宗派和世家的子弟,如何能自掉身价。”说罢,冯宝就这么直勾勾看着武子钦。
这话说的上座的皇者们面色都有些尴尬。司马寿也看向几人,淡淡道:“几位前辈,难道不需要末将一个解释吗?当时请我们来的时候可不是这么说的。到了战场凡事都由我做主,我都没使唤各位前辈了,怎么连下面的弟子都驱使不动?前辈们的弟子当真是高贵的很呐。”马长空面色有些潮红道:“呵呵,司马将军,你看,一日的厮杀下来,他们可能都有些疲乏了,这冰天雪地的,再出去折腾恐怕会影响明日的战斗啊。咱们守住营盘防止伽琅国偷袭就好了吧,至于战场打不打扫也就那样,反正明日厮杀之后不是又变成这样了吗?现在去打扫不是多此一举吗?如果是怕疫病倒也无需担心,如今这隆隆冬日疫病的概率很低的,要担心也是伽琅国他们担心,倒不如让他们自己去打扫战场,咱们不是省心又省力。”
司马寿听完都被气笑了,就连冯宝和沈松都不屑的撇撇嘴。“哈哈哈哈,各位前辈都是如此想的?”今日一肚子窝火的星月剑派左长老师童琊怒声道:“好你个司马寿,给你脸了,有话说话,不要在那阴阳怪气的。我觉得马家主所言不差。再说了,如果你们真的想去打扫战场,你们东燕国还有七万多人呢,我就不信守个营盘需要如此多人?”司马寿真的是服了这些人了:“哈哈哈,哎呀,看来是末将自作多情了。这战不打也罢,诸位前辈爱怎么打就怎么打,想找谁就找谁,我东燕不奉陪了。告辞。”说罢转身欲走。“慢着!”为首的武子钦瞪了一眼师童琊转而对司马寿陪着好话道:“司马将军这是做什么?来来,喝杯酒消消气。这战阵之事的确不是我等所长,要不也不会千里迢迢请来贵军相助了。这打扫战场当真如此要紧?司马将军不妨与我等等言明利害,我们也好训斥下面的人。”
想着东燕国已经损失如此巨大了,就这么回去也的确不甘心。司马寿便领了武子钦的情,顺势回来坐下道:“唉,诸位前辈有所不知,今日之战,我东燕将士,一直顶在前沿,承受了伽琅国最为凶猛的攻势,他们赖以生存的强弩被我们盾兵所拦截,这才有了今日局面上的优势。否则如昨日一般,没有能够有效遏制他们的弩矢,今日的损伤定然会更大。可那些弩矢可不是这么好拦下的啊,诸位前辈也看到了,我们将士今日可都没有上城墙,却依然战死了六千余人是为何?有的是没坚持住被射穿了盾阵,有的是被强弩震出了内伤,有的是被震得骨断筋折。所以战死的有六千余,重伤的可是有不下两万啊!偌大的营盘,我剩余的将士能守下来已是不易如何还有人手去打扫战场?”
云山鹤皱着眉头问道:“那不知为何一定要打扫这战场呢?”司马寿叹了一口气,感觉自己从来没有这么累过:“刚刚我已经说过了伽琅国弩矢的厉害,前辈们试想,如此多的弩矢损耗他伽琅国能承受的了吗,如果没有弩矢的的威胁我们的攻势必然顺畅太多。所以我们打扫战场的意义就在于,削弱敌人,将战场之上敌人的物资军械转变为我们的,这无形之中不是就增强了我们自己的实力吗?再退一步说,打扫了战场,咱们的士卒冲锋时候也能更为快速,没有障碍,通过他们弩矢封锁的人也就会更多。”几位皇者想了想,好像确实是这个理。于是纷纷朝司马寿道歉。而后亲自斩杀了几个相对恶劣的弟子后亲自下令打扫战场。只不过待他们醒悟过来的时候,等待他们的就只有漫天飞舞的冰雪了。只不过失之东隅收之桑榆,此事之后,司马寿在军营之中彻底站住了脚跟,如此看来,与他而言此也不失为一件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