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边都是哭声,谢骋被这声音吵醒了,微睁开眼睛。正在恸哭的王束,注意到他的动静,急忙抬起头,抬起袖子猛地擦了擦脸上的泪水。望向谢骋:“陛下,你醒了。”
谢骋掀开虚弱的眼眸看他:“哭什么?”
“陛下,我没有哭。”王束嘴角挤出一抹笑意。但是比哭还难看。
谢骋没有多说什么,猛咳了一口:“我现在的身体怎么样?”
“陛下。”王束眉眼瞬间黯淡下来。
谢骋沙哑着声音:“说吧。”
王束不得不开口:“陛下,那箭上有毒。”
谢骋轻应一声:“嗯。”
“末将跟那李济他们谈判了了一下,只要他们肯把解药交过来,我们可以无条件退兵,还有其他的条件都可以答应。”王束缓缓道。
谢骋一顿,没有说话。
王束咬牙切齿道:“可是,他们不肯给。”
就这么想他死吗?那就最好祈祷他没有任何存活的可能。谢骋原本失焦的眼眸闪过嗜血般的狠戾。
裴歧被李济叫过去一起用膳。裴歧坐在餐桌前,桌案上都是裴歧喜欢的菜系,可惜此刻裴歧没有什么胃口,夹着面前菜,索然无味地塞进嘴里。李济跟他说着最近这两年南晋发生的事。裴歧听着,却没有入耳。
“歧儿,你这一天总是魂不守舍的,还没有恢复过来吗?”李济瞧着他那样,终于忍不住了。
“没有的,外祖父。”裴歧抬起眉眼,看着他道。
“真的没有吗?”李济虎着脸,“你都吃了多少次空筷子了。”
裴歧闻言,低头下去,他手里拿着筷子正想往嘴里塞,上面却什么都没有。
“有什么跟外祖父说说,也许我能帮你解了忧愁,不要跟我见外。”
“我……”裴歧放下筷子,他喉咙无比干涩,喉咙微哽咽。
“怎么了?”李济安抚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裴歧说出来,只是低垂着头。李济见他情绪实在是低落,最后没有再追问了,一直到用完膳。裴歧心情才稍微回复,他迈步回到后院。因为实在不想见到崔实,裴歧让崔实这几天都不要出现在他面前,崔实虽万般不怨,但也不得不领命。
在侍从的伺候下洗浴完,裴歧躺在榻上睡觉。厢房的氛围安静,视线昏暗,翻来覆去的,突然之间,他心脏骤然一停。裴歧大口喘了几口,从榻上半坐起来,他走下榻,走到桌边,看着桌上的蜡烛,忽明忽暗的,他倒了一杯茶,猛灌了下去,额头冒出冷汗。
谢骋,他真的死了吗?
“歧儿,有个好消息告诉你。”裴歧正在厢房里面吃早膳。李济眉间带着喜悦迈步走了进去道。
裴歧抬眼:“什么事啊,外祖父。”
“北越撤离了,就在子时。”李济道。
裴歧微愣了愣,筷子从手中掉了下来,唇角微嗫嚅了一下:“谢骋呢?”
“不清楚,不过这北越连夜撤兵,怕是凶多吉少,无论怎样,现在暂时他们不会再来搅局。”
裴歧没再说话。
谢骋应该是真的死了吧。
北越撤兵,南晋哪边的势力都没有去阻拦。当然他们也不会去阻拦,毕竟这会正是内乱,谁也不想多一个外敌,攘外必先安内,得先把南晋平稳下来再想其他。北越很快就安全地撤离了南晋。
而北越一撤离。裴构就彻底按捺不住了,重新率领部下回到洛州城外,把北越军占去的山寨拿了回来。
但他没有想到这裴衍会跟李济一起联手。李济作为远近闻名的大将军,领导指挥作战能力是不弱的。先前被裴构困住,是因为兵力不够,在绝对兵力面前,就算再有计谋也无法抵御,有了裴衍的加入,李济的困境瞬间就被解决了。裴构很快就节节败退,被逼得回到了边境,偏守一隅。
很快在裴衍和李济的联手下,南晋各方蠢蠢欲动的势力都被平叛了。南晋的内乱都被止住了,朝政重新恢复。承帝继续坐着他的皇帝位。作为平叛的功臣,裴衍和李济也被承帝格外的重视,两人都被调回了京都。特别是裴衍。如果不是有李济和裴歧这个原太子在,承帝估计都要直接让裴衍当太子了。
裴歧对于权力的热衷,没有之前那么大了。平时无所事事,一时也不知道要干什么,他直接请求承帝,让他在洛州待上一会,承帝没有什么异议,答应了他的请求。
今日的洛州城格外的热闹。裴歧正在看书,他一身青白色的长服,长服绣着一些月牙白的暗纹。瞿白遗迈步走了进来,笑道:“殿下,今天听说是洛州城的花月节,我们今夜去观赏一下如何?”
李济被调回京都,瞿白遗没有跟着回去而是留在洛州城驻守,以防不备。毕竟裴构现在还没有被他们抓住,现在裴构窝在海境那靠海之地,那里距离京都非常远,环境是南晋最恶劣的地方,非常难攻。他们好不容易才把那些不大不小的判乱平下来,正需要重振朝纲,就没有继续追缴裴构,让裴构在海境继续活动,而海境就在洛州城以南靠海之处,到底是一个隐患,所以不得不防。
裴歧抬起头,唇角微勾了一下:“行啊。”
瞿白遗看着他唇角的笑,自从裴歧从北越那边回来之后,很少见他笑了。现在看到他唇角少有的弧度,瞿白遗仿佛也被感染了一般,他笑道:“那说好了殿下,属下去准备相关事宜。”
裴歧点头。瞿白遗消失在了庭院。望着他离去,裴歧合上书籍,掀起略微茫然的眼眸,看着庭院的某一处,庭院深深,有层次错落感的植物被栽种在庭院各处,让人望着心旷神怡。这般美景,裴歧却没有什么心情观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