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曼,季风再一次为这座岛国带来了充沛的降雨。
云雾般的细雨中,一名男子正在晨跑。
黑色的速干衣已被淋湿,紧贴在身上如第二层肌肤,勾勒着男人宽阔雄浑、呈倒三角的肩背。
他双腿修长健美,步伐豪迈有力,急速奔跑时就像一匹骏马在驰骋。
特勤的敞篷吉普不远不近地跟在后方。张乐天穿着一件透明雨衣坐在副驾里,打了一个响亮的喷嚏。
“中……中校?”张乐天抽了抽鼻子,斗胆提醒,“您今天要去和裴老还有总统一起用早饭的。”
裴将臣终于停下了脚步,习惯性地朝身边看了看。
如每次一样,那里空无一人。
雨水顺着头发流而下,在男人硬朗的脸上汇集成晶莹的水珠,自分明的下颌滴落。
特殊的阅历和血统让裴将臣在五年的光阴里飞速成熟。
如今的他再无半点稚嫩,被战火和风霜吹打过的面孔甚至有些粗糙,那曾可以毁灭一切的嗜血杀意也在眼中隐作浓重的阴影。
他依旧消瘦,却是一种战士般精悍结实的瘦。
像一把缀满宝石的装饰匕首,在经受过无数次战火和鲜血的洗礼后,蜕变成了朴素却又坚硬锋利的战刀。
裴将臣一言不发,转身朝小楼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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尽管裴家无数次对外界否认裴老将军重病的传闻,但老人这几年一直没有在公众面前路面,等于默认了那些猜测。
就在裴家慎第二次当选苏曼总统后没有多久,一场中风将这位叱咤风云了一辈子的老人击倒了。
尽管得到了最顶尖的医治和护理,到底年事已高,老人的恢复并不理想。他不良于行,语言功能也遭受了毁灭性打击,不得不彻底从公众眼前告别。
祖父的屋子里的檀香中始终混着一股腐朽的气息,就像这位身体正在逐渐衰败的老人。
“阿恺……”轮椅中的老人发出含糊的声音。
旁人已不再纠正老人,眼前这位不是他早逝的长子,而是长孙。
中风让裴老将军不大能控制面部表情,但裴将臣依旧能从祖父注视着自己的眼中看出一点喜悦。
裴将臣一直觉得祖父冷酷无情,一生迷恋权力,没有爱过什么人。但现在看来,至少老人对长子的爱是毋庸置疑的。
真正的爱,是去成全对方。
所以父亲可以去学喜欢的物理,从事科研工作,娶爱的人。
今天是每个月的第一个周末,裴家慎也会回到老宅,陪父亲用早饭。
“我听说又有人跑去军营门口抗议你了?”裴家慎问侄子,“部队是他们胡闹的地方吗?你就该听我的,把几个带头的抓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