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远喏喏道:“他儿子欺负一个女孩。那女孩求我救她。我就……我只是随手捡了一个酒瓶,没想他儿子那么不禁砸……”
龙昆嗤笑:“瞧你这一副毛都没长齐的模样,就知道英雄救美了。”
陆远羞赧地低着头,完全一副涉世未深的模样。
龙昆点了烟,问:“你今天立了功,想要什么奖励?”
见主管点了头,陆远才壮着胆说:“您能让我在您的地盘上躲几天就行。或者,我想去阿美利卡打工,但是没签证……”
龙昆笑着吐了一口烟,轮廓深邃的脸庞在烟雾中变得柔和而模糊,但目光却依旧深沉莫测。
“现在的小孩儿,一个二个都想去美国。”龙昆摇了摇头,“你念过书,生活得有个规划。先在我这里做着吧,我会给你安排更好的路子的。”
退下时,靛蓝没有打算再和龙昆碰面,也没有将龙昆的话放在心上。
按照他的计划,他最迟在一周后就会带着化学家逃离海皇岛。
就像这一次来到裴将臣身边时一样,靛蓝当时也没想过会在龙昆身边一呆就是一整年……
门外的说话声将闻书玉从浅眠中唤醒。
交班的时间到了。
“里面的人怎么样?”
“老样子。”
舱门打开了一条缝,来接班的人朝里面扫了一眼,见那个青年还如之前一样被吊着,放下了心。
关门落锁。昏暗的室内,闻书玉睁开了眼。
他嘴唇嚅动,那一枚万能钥匙吐了出来,被嘴唇抿住。
然后他双手抓住吊着他的铁索,抬起双腿腿,身躯在半空中折叠。一只脚的脚踝缠住了铁索,代替双臂承担了身体的重量。
手拿到了万能钥匙。就着倒悬的姿势,闻书玉开始解锁。
数秒后,闻书玉无声落地。
他活动着僵硬酸痛的双臂,锋利的双眸盯着舱房的门,如一只夜晚捕食的花豹。
守在门口的马仔一边嚼着槟榔,一边用手机打着单机游戏。
机房马达的轰隆声让他丝毫没有听到舱门被撬开,直到双臂从身后伸出,轻而易举地将他擒住。
手机噗通落地,马仔被捂着嘴拖进了漆黑的舱房里,就像一只被野兽拽进草丛里的猎物。
数分钟后,闻书玉穿着马仔的衣服走出了舱房,将枪插在后腰。
他捡了起手机看了一眼时间,顺手把栏杆上的铁锈抹在脸上,然后朝楼上快步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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货轮的停机坪上,万里山带来的马仔正在给直升飞机加油。
龙昆站在不远处,靠着栏杆,把玩着那把还沾着陆远血迹的匕首。
银色的刀刃上,干涸的血迹十分刺目。龙昆的手指轻轻擦了点血渣,放进口中,若有所思地品尝着。
海皇岛事件后,他就很想知道陆远的血尝起来是什么滋味。这种沐浴着阳光,在正义中成长的青年的血,和他这种阴暗的生物是否不同。
毫无区别的铁锈味,但似乎又有一点点甜。
轰轰的海风声灌入耳中,总会把龙昆带回海皇岛血战的那一夜。
这些年,午夜梦回了无数次的情景:石破天惊的爆炸,冲天的火光,他手持一把沙鹰,鬼魂一样游走在快要崩塌的建筑里。
“小远——”
他嘶声呼唤,呼吸里是灼热的空气,喉咙里满是血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