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哥受伤了。
挺意外的,他差点被一个不要命的瘾君子烧死在仓库里。
还好伤的不重,医生说肺被爆炸所带来的冲击伤到了,要在医院里养几天。
那天晚上我原本想去看望庄哥,嘱咐了小王女士帮忙煲个汤,原本不情愿,可我说这样有利于和同事搞好关系,以后方便给白家人开展工作,她这才骂骂咧咧的打开冰箱拿出一块猪肺来。
我这人生下来的时候是一个人,后来也是一个人,原本不该在意别人的。
但是我也不知道怎么的,总觉得好像把那些临时凑在一起的队友们,当成了同生共死过的朋友,他们受伤出事,我也会跟着提心吊胆。
这是我从没有过的体验。
我抱着那桶温热的猪肺汤赶到医院的时候已经是深夜,过了探视时间,原本打算将东西交给护士,明早再转交给庄哥,可进门的时候和一个脸熟的人擦身而过。
我这人记性很好,尤其在认人方面,所以我一眼就看出来那人是泉冶。
他居然大晚上偷偷摸摸的来看庄哥,大冷天穿着短袖衫,一脸失魂落魄的样子。
我察觉到了什么,默默的抱着保温饭盒按下电梯准备离开。
我想,每个人都有自己不愿意告知别人的事情,我又何必去刨根问底,就是有点可惜这些汤了。
抱着保温桶在医院外面走了两圈,我不敢就这么回家,如果让小王女士看见没有动过的汤她一定会说些什么不入耳的话来,我找了个干净的地方坐下,想着要不然自己喝了吧,倒掉好浪费。
正准备打开盖子,一抬头就看到了傅沙走到我面前。
我不知道他是怎么突然出现的,或者,他已经站在那看了我好一会。
他问我是不是给庄哥送饭的。
我点点头,我想着那位泉冶可能还在病房里,只能帮忙掩护说护士不让进,说影响病人休息。
傅沙果然黑了脸,大大咧咧的在我身边坐下,就着我的手掀开盖子闻了闻。
他看着有些不开心,我又不知道为什么,好半天他才问我,汤是不是你自己做的。
我连忙解释说不是的,是我……是我妈做的。
傅沙从保温桶的口袋里拿出勺子来,作势要尝一口,我赶紧盖住,慌乱的问他要干什么。
他说阿姨做的,我也想尝尝。
我说不行,我妈厨艺很差,你喝了会拉肚子。
他又露出不高兴的样子,撇嘴说为什么庄哥喝得,我喝不得。
我没有回答他,只是默默的盖上保温桶的盖子。
这是一个和D贩有来往的女人做的东西,我如果这样告诉傅沙,他一定会原地干呕起来,他是一个干净耀眼的人,我不想污染他。
最后那个保温桶的结局就是下水道。
回家看着小王女士的脸,我突然觉得有些对不住她。
那天晚上,我又收到了傅沙的微信,他问我是不是喜欢庄哥。
我说喜欢谁,我怎么会喜欢庄杨。
他那边正在输入中好久,我一直盯着那几个字,断断续续的,像是在撩拨我的神经。
就在我以为今晚上不会再收到回复的时候,傅沙回了我消息。
那就好,他回我,那就好,两个都是男人的话,有点奇怪。
我眨巴眨巴眼睛看着上面的文字,陷入了短暂的宕机中。我并不知道傅沙为什么会觉得我喜欢庄哥(后来我得知,傅沙一早就知道庄哥喜欢男人,所以我猜,我那种大晚上冒冷送饭的行为被他误会了),我开始自我回忆,在他,或者是在常人看来喜欢男人是否是个不正常的行为。
我从小没有什么选择的权利,女人也好,男人也好,不过是个在我身上扭动的符号,我对他们没有什么性别上的差异感。
直到我遇见了傅沙,我对他产生了不太一样的情感。
所以,如果有一天他知道了我对他的想法,会不会觉得恶心。
男人和男人,很恶心对吧。
那天我彻夜未眠,我的心里出现两个小人,一个白色的小人在说他那些话就是在排斥男人,他是个直男,你为什么还要去恶心人家,另一个黑色的小人又告诉我,你不妨勇敢向前走试试,礼貌碰壁也好过你现在胡思乱想。
我的闹钟响了,看着还在震动的手机,我在想,刚刚的问题是刘畅的想法,那么白昼呢,他会怎么想,很快我又摒弃了后者,因为白昼,是没有资格说爱和喜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