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州一时半会太平不了,赵楹趁着天气还未彻底转凉,赶忙带着他走水路抓紧回了望都。
来时用了大半个月,回去却只用了十日功夫。
马车驶进望都城,赵楹便将人带去了鹊苑,一如当日海毓从东厂出来,瞒着海清风不肯让他担心。
鹊苑里伺候的下人几日前便得知主人家要回来的消息,卜春和卜秋更是快马加鞭提前赶回望都收拾屋子。
天色熹微,赖宁带着张厚朴侯在正门口,鹊苑偏远,再加之深秋料峭,大早上的压根没人往这边过来,马车缓缓从巷子口驶进来,赖宁呵了一口冷气,“到了。”
赵楹先下马车,长腿一伸径直从马车内踏了下来,单手将海毓从马车中抱了出来,海毓整个身子都被披风遮住了,张厚朴站在边上东张西望,看向一旁的卜春,轻声问道:“可是海家小郎?”
卜春点了点头,挪到了张厚朴身边,捂着嘴轻声道:“海公子病的厉害,在丘城看了好多大夫都不见好。”
说话的功夫,赵楹便抱着人从门下走过去了,赖宁赶忙跟着,边走边问道:“主子,可要奴才们先将热水烧起来,晚些你与公子能够沐羽洗漱。”
“他与我同住潇湘苑,水烧好了往潇湘苑抬,再将潇湘苑的地炉烧起来。”
听赵楹这样说,跟在后头的几个小厮挤眉弄眼,满是新奇,探着脑袋想看清楚殿下怀中抱着的究竟是谁,奈何衣袍宽大,将人遮得严严实实。
赖宁倒是神色未变,只是在赵楹抱着海毓往内院走的时候拦住了跟在后头的小厮,沉着脸吩咐道:“从今日起,内院不得随意进出。”
“是。”
赖宁吩咐完,又看向张厚朴,两个伺候着赵楹长大的老人叹了口气,不知他们这位小主子心血来潮又在折腾什么。
屋内地炉烧得旺,除却躺在床上面色冷白的海毓,所有人都热出了一脑门的汗,张厚朴手中捏着细长的银针,缓慢地扎进海毓手腕之中,片刻后拿出银针细细端详,眉头轻皱。
“张老,可是有何不妥?”
“殿下,海公子好似不是重病,而是中毒。”
“中毒?”卜春反应大,咋咋呼呼:“公子一路从望都去湖州,好端端的怎么会中毒呢?”
“当真?”赵楹神色不变,但语气却沉了几分。
张厚朴摇摇头,“究竟如何我还得再看看,且究竟中了何毒,一时半会也查不出来。”张厚朴收了银针,“只是那些伤寒之药先停了吧,公子这些日子用的药我粗粗看过,主治邪风入体、驱散寒毒,倘若公子当真是中毒才久治不愈,服用的这些药只怕与公子体内毒素相克。”
果然,在赵楹停了药的当晚,昏昏沉沉的海毓当真恢复了清醒。
“中毒?”
听了赵楹的话,海毓也有些糊涂,“平白无故,怎么会中毒?”
“你在湖州树敌众多,明枪易躲暗箭难防,你在人前走动,谁起了不该有的心思,你躲不过。”
夜深人静,院子里秋风呼啸,海毓平白觉得有些冷,正当他想说些什么的时候,抬头见赵楹热得衣衫都打湿了,兀自一声轻笑。
“笑什么?”
海毓懒洋洋地扬了扬手,将被子拉到下巴上,只露出了半张脸。
“困了。”
停了药海毓面色反倒红润了不少,窝在被子里的时候双眼灵动,赵楹曲着腿坐在床边,一只腿盘着,一只腿搁在踩踏上,靠在床边注视着海毓,两人目光对视,片刻后海毓慢吞吞地从被窝中钻了出来,将身子挪到了赵楹腿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