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姓程,枢密院编修,幸会!”程浩不等人家话语问出,已然如此开口。
那军汉也笑:“见过程编修。”
“不必多礼,都是为朝廷效力,我啊,一个文官罢了,做的都是一些杂事,不比你们,当真上阵用命杀敌,我心中敬佩得紧呐!”说着,程浩还真拱了拱手。
那军汉自也不是一般守门人,他是都头,岂能不是立马回礼?便也开口:“哪里哪里,也不知编修刚才话语可是当真?当真四十万贯赏两万军攻城?”
程浩却是来答:“当是如此吧,我也是下官,乱猜的,谭相公运筹帷幄,当是智计深远,且看谭相公安排就是,反正呐,谭相公一开口就要四十万贯,童枢相就立马派我等把钱送来了,童枢相可也在等捷报!”
“哦……”
“怎么?你也想赚这份攻城的赏钱?”程浩随口又问。
“倒是想挣,不瞒程编修,从京畿而来,这么久了,除了那少得可怜的饷银,我等军汉,那是一钱都没多见到,倒也听闻头前谭相公有过一些拨款,也不到咱们手中来,想来也是不多,军汉这么多,也未立功,想来军中也无钱啊……”
“我倒是也听说,苏将军那边,赏赐好几回了,是真是假?”程浩还装个不知。
“当真,岂能有假?便是一到湖州,听说苏将军就到处送了不少钱,破了杭州,那更是大手笔,有功的重赏,没有捞到功劳的,那也有,辅兵都有,而今里,只怕又在赏……”
“何以军中如此不同?”
“人家立功,麾下军汉功劳多……”
“哦,那无妨,此番破了富阳之后,谭相公想来也当大赏!”程浩说得认真。
“那当是如此!”
程浩又是嘿嘿笑,心中却有腹诽,希望富阳城里,当真有大笔现钱吧……
却是那大帐之内,辛兴宗正在问:“相公,何以……唉……那姓程的编修……”
谭稹叹了口气去:“许多事,无奈也,此番来回想,若是当时打破了杭州北城,许就不一样了,奈何……话也说回来,只要此番能破富阳城,来日啊,战阵之上,你就还能看得到我来监军,我这辈子啊,自小入宫,受的委屈多了,便是一日又一日,这不也熬出来了吗?再熬一熬就是,不会太久,不会太久啊……到得那天,不说我自己,便也是你的好日子就到了……”
辛兴宗唯有点点头,却道:“只怕这钱不好分……”
谭稹大手一挥:“有什么不好分?还分什么?还能靠得住他们?你只管把钱运到营中,一个一个下去,明日攻城,便让他们都看看你是怎么攻城的,且看他们有没有脸……”
“得令!”辛兴宗拱手一礼,也知道,事情到这个地步了,这回,无论如何,也当真正舍命一搏。
大营门口,接回了车架的程浩,还与那守门的都头拱手一礼:“兄弟,一定凯旋!”
“慢走啊,程编修!”那都头倒还有几分依依不舍,也是这位程编修,当真没有架子,看得起人,这般的文官,可不多见。
回了杭州,等着就是,等那一份捷报。
杭州城内,一片萧条之中,慢慢恢复了一些生机,街面上也开始有人走动了,一些铺面,勉强也开门营业了,虽然没什么能卖的,但也把门打开了。
但街面上,更多还是那大门紧闭的铺面,乃至也有许多大门紧闭的宅邸。
杜兴四处在忙,到处购买屋舍宅邸铺面,李应还要一段时间才能到得杭州来……
捷报连连在往东京城里送,杭州克复的消息便也传到了东京城。
天子自是喜不自禁,起初,这件事还真把赵佶吓坏了,连罪己诏都下了。
便是那贼势之大,骇人听闻,一说就是百万之贼,州府城池连连陷落,杭州也破。
赵佶是读书人,岂能不懂得这些?黄巾也好,黄巢也罢,也怕有个天街踏尽公卿骨,内库烧成锦绣灰。
赵佶这些日子来,那真是睡觉都睡不踏实,只待杭州一复,官军连连在胜,睡觉立马就踏实了。
又能执笔写字画画了,今日天子兴起,于宫内龙亭,摊开绢帛,再画《瑞鹤图》。
身旁跟着不少人,有王黼梁师成,自不用说,还有许多翰林书画院的人,随着天子作画,打下手是其一,天子亲自教授画技是其二。
其中,有一个小小年轻人排在人群末尾,踮起脚尖往里看,便也想多学一学,此人名叫张择端,只是眼前场景里,他也并不重要,一个小得不能再小的人物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