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洲只身送别了谢树,对照着机场里无数人恋恋不舍的送行,他们显得孤冷又淡漠。
“到了那边,会有人接机,生活和学习上的一切事情你都不用担心,家政之类的也给你配齐了……但还是可能会有保镖,你习惯一下,情况不会持续太久。”
“嗯。”
谢树值完机,在登机口和谢洲道别。
谢洲看着他的背影毫无留恋消失在了安检口,又等了几分钟,才离开。
一路过了海关,到了候机楼,谢树看着一排排的纪念品店,每一眼都是熟悉的品牌和卖品,他扫视了一圈,最终什么都没买,也没有进去吃一口可能再也吃不到的家乡食物。
飞机滑行后升空,渐渐没入云层,消失不见。
他看着机舱外刺眼的阳光带着光晕,云和地上看到的完全不是一个样,纯白稠密,千奇百怪,堆叠延伸,像是不可握住的柔软白绫飘飘荡荡丝丝缠绕。
杨桉看着车窗外的天空,湛蓝如洗,和第一次见到谢树那天,永安暴雨过后的天空很像,清晰辽阔,云层高坠。
回家两天后,杨桉和妈妈又一次踏上了看病之旅,和正要北上的江魏魏皎不期而遇。
一路上,刘女士对魏皎的态度来了个180°的转变,两个人打得火热无比,魏皎去哪里都是刘女士坚决陪同,反倒弄得江魏不好意思。
“你坐着吧!我妈妈很好相处的,就是个自来熟,你不用这样。”江魏很难遇到这样的,对刘女士的热情表现得局促不安,杨桉看着他站也不是坐也不是,从窗外移回视线微微笑着对他说。
转瞬又收回眼神,撑着腮一动不动地看着火车外面的山野良田河流,景色由绿意饱满平缓过渡到羌原萧瑟。
江魏看着她笑意收敛,好像永远也开心不起来了。
他主动挑起话题:“杨桉,你有想过考哪里吗?”
“没有。”
想过的,只是都不太重要了。
对上杨桉的意兴阑珊,江魏还是闭了嘴。
“啪!”
魏皎把两板未开封的娃哈哈AD钙奶放在小桌板上,两人同时抬起头来看她。
魏皎在刘女士的搀扶下,缓缓坐在江魏旁边,“看我干嘛!喝啊。”
刘女士看她安顿好,就开始叨叨:“本来是上厕所,回来路上她看到售卖的列车员隔着老远,就一蹦一跳过去买这个,我出来时看她美滋滋地拿着手里东西,像个宝贝一样!他俩都成年了,还在喝小孩子的东西……”
说到一半,她把音量降低,还弯腰躬着头和魏皎咬耳朵:“而且火车上的东西贵死了……”
魏皎笑着解释:“没事,阿姨,我就是图一乐。”
杨桉无奈笑了笑,拆开两瓶,吸管戳下去,递给了妈妈和魏皎,看了江魏一眼,“大家一起喝。”
江魏愣了一下,隐隐感觉杨桉情绪转变太快了,收放自如。
但也没太在意。
一场北上,在两个大人的吵闹声里开启。
江魏到了学校报到,刘女士和杨桉先去挂号,不过专家过于出名,诊治排到了三天后。
时间空出来,魏皎直接帮她们把旅馆订在了一起,得益于沾了江魏开学的光,四人打卡了他的学校,顺带逛两天城市,最后杨桉提议去看一个校园。
江魏惊奇:“你是不是想考到这里来?”
杨桉看着进进出出的学校门口,如果谢树在的话,他们是不是就可以进去看一看了,遗憾收场,她现在心灰意冷,只不过还有更重要的事,她的耳朵、她的命运、她的未来,这些都比过那个很重要的人,因为这些是摆在面前的问题。
而现在,她忽然想到里面去看一看,他到达过的地方会不会不是那么遥远,只要够一够,她也是有资格的,不必一直仰望,她的人生还未铺展开,就如同那些疾病带给她的困境一样,只要撑过去,那么她必将会比同龄人更懂得珍惜,更明白梦想在人生绝境下的柔韧,即使被压得脊梁蜷缩到地面,只要有韧劲,回弹的力量就可以把自己送到高处。
她转头神采飞扬地看着江魏,眼神笃定无比,自信摸样在阳光下迷蒙到晃眼,“对,我想考到这里,非常想。”
如果这样的变相激励,也是那个人留下的信念,那么杨桉是会感谢他的。
没有诺言,没有守着这里等她的人,但是她也要来看一看,哪怕他不在,热血、躁动,中二但永远赤诚。
“好,两年后,等你站到这里。”江魏笑着给她作证。
果然还是专家好使,杨桉治疗了进一个周,就快速降了10dB,然后又是10dB,到了32dB,基本是没有什么变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