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珏看着远处的匈奴大军,轻轻一笑,“阿父顶多也就哭一阵,我就担心阿母和阿姐!太守,你呢?”
说起家人,酒泉太守面色也缓和起来,唇角禁不住扬起,“我家那两个孙儿还小,不知事的年纪,不懂生死离别。”
两人泰然自若地聊着天,对于底下匈奴人的威胁声充耳不闻。
什么“交出公主,就能放过酒泉郡”这类蠢话,他们这些常年与胡人打交道的人,还能不了解匈奴人是什么性子。
不为别的,有刘珏在,援军的速度肯定会快些。
当太阳破开混沌的云层,酒泉太守手持臂长的鼓槌,擂响战鼓。
下一刻,苍凉厚重的号角声响彻大地。
要开战了!
汉军全身肌肉绷紧,攥着武器的手臂鼓起青筋,死死地盯着前方的匈奴兵。
呜呜——
号角声再次传来,前方匈奴骑兵如同黑色的潮水涌过来,带着毁灭一切的气势,本部骑兵为前锋,别部、蛮部拓展两翼,犹如张开大翅的凶兽,想要将酒泉郡的人全部吞下。
“杀——”
下方汉军发出高喝,组成军阵严阵以待匈奴的冲击,拱卫城下。
带头冲锋的第一波匈奴骑兵才冲到一半,身子一晃,原先平坦地面平白露出一条沟壑,战马嘶鸣栽入坑中,坑中还有尖利的木刺,即使匈奴骑兵侥幸从坑里爬上来,还要躲避后方同伴的马蹄,多半死在同伴的马蹄下。
后面的骑兵侥幸越过了这一道坑洞,下一刻,马儿落蹄的地方又是一空,又是一个藏有地刺的地坑,许多人连惨叫都没来的发出当场咽气。
足有人头大的石块如同大雨般,接连砸向冲锋的匈奴骑兵,头上脚下同时“伺候”,第一波冲击的五百骑兵几乎覆没。
匈奴首领暴怒,心疼冲击的本部骑兵,这次让别部、蛮部士卒先探路。
……
两个时辰后,战斗进入白热化,酒泉城前遍地残骸,战马的嘶鸣声、人的怒吼声、厮杀声,兵器断裂声接连不断。
浓稠的血早就汇成溪流,碎骨血肉、断刃破刀,犹如人间炼狱一般。
战况最激烈的时候,之前降汉的胡人别部也拼上了战场,与匈奴骑兵展开厮杀,酒泉太守也带着亲卫下去了,城头上投石的青壮变成了妇人和老人,最后刘珏握着长枪,只给桑迁留了一句“等我”……
桑迁强迫自己收回视线,他也想要回她一句“等我”,可是担心被她笑话。
……
负责此次战役的匈奴首领没想开战近两个时辰,居然还没有摸到酒泉郡城的城墙,怒火上涌,尤其看到被刘珏一□□穿胸膛挑下马的儿子,目眦尽裂,双眸猩红,“冲上去!我要将他们屠尽!屠城!”
汉家公主既然不能活捉,那就屠尽酒泉。
……
三个时辰后,酒泉太守被一名匈奴千长击中落马,鲜血喷涌,人很快就没了,没等匈奴千夫长高喝庆贺,脖子就被长枪贯穿了一个洞,溃散的瞳孔折射出刘珏冰冷的脸。
匈奴人没想到,一个边塞小城居然真的让刘珏守住了,尤其他们发现,即使酒泉驻军死伤过半,但是士气越发神勇,仿佛不知恐惧,比他们这些匈奴人还杀气腾腾。
匈奴首领看着对面骑着大马,手持长枪的刘珏,恼地一脚踹到身边的手下,“不是说她受伤了吗?你看看她这样子,你们确定没有搞错?”
别说他弄迷糊了,就是探子也迷糊,明明刘珏被伤到了,那位立功的骑兵还成了当户。
可惜现实没给他验证的时机,突然他们后方传来一阵“呜呜”的号角声。
城墙的桑迁举起千里眼,看到远处滚滚尘烟中显现的骑兵,汉军龙旗迎风招展,一边疾驰,一边杀气腾腾地喊着“杀胡!杀胡!”
如此明显,不用辨认对方是敌是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