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不是他自谢相走后一反常态,直言反抗大凌,又屡屡出言不逊,以下犯上惹得夏王不满!谢党也不至于树倒猢狲散,一群人各自为营,反而搞得乌烟瘴气!
众人心中哀怨,却又不敢明说。夏王瞧见这群人唯唯诺诺的样子,胸中怒意更甚,当即高声道:“好、好!你们都想着保全自己,好等着他日再入大凌为官是吧!孤这便告诉你们,想都别想!”
他举剑正要再砍,却听有甲士急急走入大殿。竟却是看也不看他一眼,径直跪在谢无远面前,道:“谢将军,王宫正门已被大凌铁甲军所破!”
听闻这令人肝胆俱裂的消息,便是连夏王都脸色瞬间惨白,手中剑“哐当”落地。生死存亡之际,便是再如何刚愎暴戾的人也一瞬间变得弱小起来,双手抖如筛糠。
“谢无远——”
他咬牙喊道。正欲说些什么,却见谢无远轻飘飘地瞟了自己一眼,毫不客气道:“还请陛下速速换衣,我自会派三百甲士护陛下出宫南逃。”
夏王脸色变了又变。
过了许久,表情颓然道:“南逃?那孤——孤的余下半生、岂不是——岂不是——”
“不错,如丧家野犬,四处逃窜,朝不保夕。”
“那、那孤若是降了……是不是就能……”
“……”谢无远冷冷盯着他升起希望的浮肿面孔,兀自走出殿外。
夏王见他如此不屑,当即又是暴怒。
可事到如今,大夏除去谢无远之外竟是无人可用,使他不得不又捏着鼻子,追在谢无远身后连连呼喊道:“谢卿、谢卿……你且告诉孤,你准备的那三百甲士……”
谢无远脚步突然顿住。
夏王不知发生何事,顺着他视线过去,那叫人吓破胆的黑压压的铁甲军登时令他双膝一软,几乎跪倒在地上。谢无远当机立断,命人拖他离开。可那边一队精锐铁骑已如利刃般切开防线,径直杀入王宫——
“谢卿——”
夏王见状惊声高呼,面色苍白如纸:“你速速命人传话予大凌,孤降了、孤不打了——孤愿俯首称臣、拱手让出夏国余下郡城,只求安乐富贵余生——!”
……
昏暗的室内鸦雀无声。
烛火烧燃了一半,未剪的烛芯淹在蜡泪之中,让火光变得影影绰绰。谢无远冷眼瞧着那身穿一身玄甲的熟悉面孔迈入殿内,掌心逐渐攥紧。
五年了……
人生能有多少个五年。
这五年里,他日日夜夜都念着这一张脸,无时无刻不想生啖其肉,将其碎尸万段。
可他偏偏不能。
谢妙付出生命为谢家谋划,他便是再恨,也不忍伸手打翻这一盘她尽心编排好的棋局。
“祁王殿下。”
夏王满脸堆笑,头上垂旒不住摇晃:“孤、孤愿献出大夏余下郡城,只求在大凌做个世袭的享乐王侯——”
只是那人却恍若未闻。
他兀自走到谢无远身边,用已然沉稳许多的声线淡声道:“谢将军,多年未见,不知令妹近来身体可好?”
夏王表情霎时间变得阴晴不定。
谢无远将二人表情收入眼中,不由冷笑一声:“这种小事,便不劳祁王殿下操心了。”
“谢将军不必如此见外。”他似乎没听出谢无远语气中的厌恶,“夏国既然已经对我大凌表示了友好,愿拱手献上大夏土地,孤自当以诚待之。此次亲自前来王宫和谈,也正是为了表示决心。”
“谢某愚钝,不知殿下究竟何意。”
“孤二十有三,如今尚未娶妻。”他从容淡道,“听闻谢相之女贤淑有德,仰慕至深。只要谢将军愿将令妹许配予孤做王妃,孤自然不会赶尽杀绝。”
谢无远眼神一瞬间锐利无比。
“好、好!此举正合孤意!”
不待谢无远回答,夏王便立即横插到二人之间,迫不及待地谄笑应道:“谢婴之女……不不、祁王妃她确实貌美贤淑,素来为人称赞。祁王殿下真真是好眼光,孤这便下诏书,命谢卿回府迎其妹入宫。至于殿下的这正妻之位,便、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