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留下一部分陶匠继续烧陶供应王室,剩下所有的陶匠和少的可怜的瓷匠,都在为了同一个目标死磕到底,夜以继日,日以继夜,光找公子口中那个“雪白的土”就足足找了两个月,为了提高温度想尽了一切能想到的办法,甚至有些墨家弟子都偷偷摸摸求到墨家巨子头上了。
一时间,天下各地的墨家弟子,甭管分没分家,往日有什么恩怨,都不约而同的收到了咸阳的信件,——甚至是纸写的,——用或夸张、或诚恳、或天花乱坠的语气,问及“怎样才能提高烧瓷时的温度?”、“如何能让瓷器烧出冰玉的质地?”
收到信的师兄弟们往往很迷茫,把那没见过的纸张翻来覆去地看,对着那个问题仔细琢磨,然后盯着信里那状似随口一提的“秦王张贴了求贤令,广招六国工匠学者,公输家都来了,难道我们墨家要认输吗?”
可恶啊,明知道是激将法,怎么就是浑身不对劲,老觉得脚痒痒呢?
信件得了秦王的默许和公子的同意,一封接一封,纷纷撒向六国,还真悄咪咪引来了一些墨家弟子,成为少府的外援临时工,和苦命的师兄弟们一起996。
公子还撺掇秦王广贴招贤令,疯狂画大饼,力求多忽悠点人才过来。
秦王对此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顺水推舟,就等着看结果。
几百位大秦最好的陶匠瓷匠,研究了一年多,头发都快掉光了,改了几十个方法,造了几百炉失败品,终于、终于得到了一炉成功的作品。
“不错诶,很漂亮,就是这样的。”公子笑眯眯地拍手称赞。
全场工匠愣了半天,才喜极而泣,激动地抹着心酸的眼泪。
“如果再薄一点就好了。”公子发出恶魔般的感叹。
就为这一句话,工匠们又忙碌了一个月。
隔三差五就来溜达的公子把玩着白瓷杯,睁着亮晶晶的大眼睛,随口道:“还能不能做出其他颜色啊?只有白色好单调哦。”
工匠们顶着黑眼圈,幽幽地看着他,灰头土脸,面无人色,比厉鬼的怨气都深。
“秩禄翻三倍。”幼崽歪头笑道,“能做出来吗?”
“臣、臣愿勉力一试。”转职为瓷匠的陶匠头头赵石,颤巍巍地应允。
为这一句话,又加班三个月。
立夏白瓷,白露青瓷,等到了冬至,公子施施然道:“其实我喜欢五彩斑斓的黑……”
赵石恨不得吐血三升,一头撞死在公子面前。他哭笑不得地嗫嚅道:“漆器不够吗?”
“黑漆漆的,我不喜欢。”李世民撇撇嘴。
“漆器也可以五彩斑斓的黑。可以洒金、描画、镶嵌螺钿……”赵石强打起精神,费尽唇舌,总算暂时打消了公子的下一个奇思妙想。
“好吧。”李世民勉强还算满意,大大方方地撒出丰厚奖金——钱自然是秦王出,人情都让他得了。
“你怎么好意思又一礼吃三家?”嬴政很无语,“华阳太后的生辰你送白瓷杯子,你母亲生辰你送青瓷香炉,到我这里,就变成了白瓷马和青瓷杯?”
“多好看啊。”长高了些的幼崽凑过来,脑袋和嬴政腰间垂下的玉佩基本持平,“看这个白马,我好喜欢的,专门留着送给你。阿父不喜欢马吗?”
“越发敷衍。”嬴政道。
“什么嘛?是阿父你要求太高了,先生收到酒壶酒杯,就高兴得不得了,天天夸我。”李世民哼唧。
“赤松子那个酒鬼,带你玩了快两年,天天就知道吃吃喝喝,他教你什么了?”嬴政不满。
“人家还小呢。”李世民狡辩,“我这个年纪,本来就应该玩呀。”
嬴政神色淡淡,平静道:“你弟弟扶苏,已经会写自己名字了。”
“什么?”晴天霹雳!
“王翦的孙女,比你小两岁,已经会背好几首诗了。”嬴政补刀。
“啊?”这么卷的吗?
“你还要拖到什么时候?”嬴政反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