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那位达辻伍德小姐?”就算没见过面,和邻里的聊天中也会说起新来的面孔,琼斯夫人隐约记得,“听别人评价,她似乎是一位娴静文雅的小姐?”
“是的。尽管在容貌上,达辻伍德小姐不如她的妹妹玛丽安小姐来得出众,但在性情上,达辻伍德小姐要更成熟理智一些。”詹宁斯太太道,“不过年轻小姐嘛,性子总要烂漫活泼一些。或许等玛丽安小姐成了家,就能像她姐姐那样理性行事了。”
见安娜小姐和艾莉丝还不知道她们提到的两位小姐的身份,詹宁斯夫人道:“她们是我的一门亲戚。说来也是可怜人,她们的父亲病逝后,她们姐妹三个不得已离开从小长大的庄园,和母亲达辻伍德夫人重新找一处落脚地。”
“可这不是个多么简单的事。毕竟她们离开庄园的时候,她们的兄嫂一个子儿都没拿出来。单靠她们一年几百镑的收入,要想找个好点的房子,维持原有的生活,那是不可能的,只能退而求其次。”
说到这,詹宁斯太太补充了一句:“这也是没办法的事,谁让庄园的继承人,是她们同父异母的兄长呢?再加上一个不甚友好的嫂子,她们的处境可想而知。”
“我们既知道有这么一门亲戚需要帮助,便马上写信给达辻伍德夫人,告诉她我们有一幢乡舍可供租赁。”
詹宁斯太太高兴于自己做了这么一件好事,当然有一部分原因是达辻伍德夫人她们接受了这份好意。
“要我说,这件事做得再正确不过了。要是早知道有凑成一对单身男女的可能,我们肯定早就邀请达辻伍德小姐她们来作客了。”
像是想起什么,詹宁斯太太又转头对着艾莉丝说道:“这位达辻伍德小姐的绘画水平也不错。租给她们的乡舍本来没什么装饰画,但达辻伍德小姐的话正好添补了这方面的不足。或许等你见到了她之后,俩个人能有一些共同话题。”
话已说到这份上,詹宁斯太太自然不会错过机会,她不仅当即邀请艾莉丝她们明日来家里用晚餐,还贴心地留出了白日里艾莉丝作画的时间。
不过,琼斯夫人明天晚上有约,便婉拒了詹宁斯太太。
“安娜,你可得给我这个面子。之前你不是在教导这家小姐,就是教导那家小姐,真算起来,我们还没怎么好好聚过。”詹宁斯太太和颜悦色,“还有艾莉丝小姐,你到时候可一定要来。我最喜欢认识你们这些年轻小姐。”
这下子,再没人推托詹宁斯太太的好意,安娜小姐和艾莉丝只得应了下来。
“几年不见,詹宁斯太太还是老样子。”在詹宁斯太太风风火火离开后,安娜小姐感慨。
“你还不知道詹宁斯太太,她最喜欢的就是保媒拉纤。”琼斯夫人道,“而且詹宁斯太太在这方面确实算个能手。”
她对艾莉丝道:“要是詹宁斯太太邀请参加什么舞会,只管去就是,大不了就当是认识些新朋友。比如那位达辻伍德小姐,附近的人对她的评价都还不错。”
就着点心,又饮下一杯红茶后,艾莉丝和琼斯夫人约定好来作画的时间,便和安娜小姐起身告辞。
比起之前在伦敦小打小闹似的肖像画绘制,这两年来,在度过一开始无人知晓的情况后,艾莉丝可算是过上了把绘画当成吃饭喝水一样日常的活动。就连那些买给家人的礼物,也都是她靠着约稿一笔一笔攒下来的。
如今面对琼斯夫人提出的要求,艾莉丝自是能够一一满足,并且在草图阶段,她又按照琼斯夫人的喜好进行了一定的修改。这么一画,就画到了琼斯夫人该为出门做准备的时候。
这个点,差不多也是去詹宁斯太太家做客的时间。
在瞥见熟悉的马车停靠在大门前后,艾莉丝手脚麻利地收拾完画具,又和琼斯夫人支会了一声,便坐上安娜小姐的马车,一路朝着詹宁斯太太家的方向而去。
“这么紧张,”看着艾莉丝这会紧绷着小脸,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安娜小姐不由感到好笑,“是担心詹宁斯太太待会还拿你打趣吗?”
“昨天没见到詹宁斯太太之前,我还觉得安娜小姐你言过其实,但……”艾莉丝无奈,“安娜小姐,你说得实在太对了。詹宁斯太太总能发现一些我都没注意到的细节,即便我自己说的时候都没这个意识。”
“这就是詹宁斯太太的一大乐趣所在。”安娜小姐说着,又迅速反应过来,“所以昨天,詹宁斯太太打趣你的那些话里,的确有说准的?”
安娜小姐有些意想不到,她就在旁边,听得分明,詹宁斯太太也没说什么内容,无非是有没有爱慕者啦,或是有没有心仪的人之类的。
“你什么时候有了爱重的绅士?对方是我认识的人吗?”
后知后觉自己并没有和安娜小姐提起过自己的感情问题——虽说那样的发展,有着太多的未知性,似乎也没什么可提的。要是能一次性告诉安娜小姐,那才叫好消息呢。
但在这个时候,骤然间和亲近的长辈讨论的自己的心意,顶着安娜小姐的目光,艾莉丝难为情地轻声说道:“就是先前那位陪我回郎伯恩的上校。”
“难怪法国的那些男士对你倾述心意,你都没有答应。我原先只当你是不喜欢,原来是已经心有所属。”
安娜小姐倒没有怪艾莉丝有所隐瞒,只是有些惊讶。
至于艾莉丝所说的上校,她终于从记忆里找出对方的身影。他的确是个稳重体贴、做事妥当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