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嘛,好哄得很。
翌日天还未亮,云英便坐上了船。
她昨夜本想与宋平谈一谈,可刚吃过晚饭,宋平就已经躲在后厨又喝上了。想来还是陆三演得太差,没瞒过宋平,那夜她们在屋子里的话让他听了去。
妙音说自己不是想回去当金尊玉贵的谢家娘子,可她既然放不下忘不掉那些气节名声,这些话听在旁人心里,不过都是覆水难收破罐破摔的自我安慰罢了。
更何况是枕边人。
烟波浩淼淡月色,船身随波荡着,不多时,水天之际隐约可见一线金光。
“今天是个好日头。”
赵家老五走上甲板,他是赵婆子最小的儿子,只比宋朗大六七岁,云英头回见时也不禁暗叹这赵婆子可真能生。
他拉着根麻绳在铜柱上栓牢,瞥了眼云英:“二哥说你想学,那你自己看好了,我可不教第二回。”
“这是要做什么?”
赵老五指了指头顶桅杆:“挂帆。”
云英笑着拽了拽绳子:“让我试试,我会爬树的。等我上去了,你再跟我说解哪根绳。”
赵老五怀疑地打量她,把麻绳另一头扔给云英,咧嘴笑道:“行啊,你若掉下来,我可不接你。”
云英笑睨他:“难怪嬷嬷发愁给你说不上媳妇。”
赵老五不服,一生气更显稚气:“跟这有什么关系?”
“自己琢磨去。”
云英将麻绳在腰上缠紧,这杆子一看便是给男人爬的,借力的第一阶就有些高。她伸手搭着桅杆,脚尖踮上去试了试劲,一鼓作气攀上两人高。
赵老五忍不住惊呼:“你猴子变的?爬这么快。”
云英懒得骂他,提气又往上攀,站到了最高处,海风猎猎,刮在脸上甚是舒爽。
“放哪根绳啊?”她朗声向下问道。
“先放左边的,再去右边!”
最后一根绳解开,船帆唰地降下,风一鼓,船身朝着一处歪,赵老五赶忙拉正帆。
云英往下看了看,上来容易,下去则有些不好借力,偏生她的腰还疼着,只能双臂使劲,小心翼翼地往下爬。
下到一半,风向陡然变了。
船身大幅摇晃,她脚底踩空,手在桅杆扒了两下没握住,摔到甲板上,身下却是软绵绵的。
云英睁开眼,看见那张稚气未脱的脸正埋在她胸口。
“你倒是快起来!”赵老五红着脸推她。
她坐起来,伸手捏他滚烫的脸,笑着夸道:“你比朗儿上道。”
赵老五吃痛地摁着腰起身,嘴上不服:“你拿我跟个小鬼比!”
“你也没比他大多少。”云英抿笑道,“再说你打得过他?”
赵老五吃了瘪,那宋朗跟个狼崽子一样,他还真打不过。
云英起身解下麻绳:“看在你接着我的份上,我教你几招,让你赢他一回。”
“真的?”赵老五顿时两眼放光,“那你快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