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爱你。”
司晴勾住了他的手指。
这句话她已经听得要耳朵生茧子了。可明明是在注视她,让她放心的安慰,她却从他的双眼中捉到了明显的恐慌和畏惧,濒死的绝望压倒了一切,让眼中的蓝海也呈现出灰蒙蒙的死寂。
他在无声地呼救着。他答应过司晴好好活下来,刚刚萌生了想要和姐姐一起生活的念头之后,他要死了。
救救我!救救我!救救我救救我!
姐姐,救救我好不好?
他的眼睛明明是这样说的。
干涩的眼泪从司晴的眼角坠下,砸在了牧舟的衣服上。
他又故作无事地笑了起来:“好像个出了故障的机器人。对不起,我特别笨,给你惹了不少麻烦吧。看在我快要没命的份上,原谅我好不好?”
司晴:“笨狗。”
“狗是会毫无理由地闯祸的。抱歉哦,要让姐姐一个人收拾残局了。”他吃力抓住司晴的手,下巴处淌下温热的液体,“答应我,让我永远都是有家可回的狗。”
他剧烈地咳嗽起来,笑着说道:“姐姐只对我特别狠心……之前都是温柔送走他们的,现在偏偏要让我一点点被病魔吃掉,这也算姐姐的偏爱吗?”
疼痛会让记忆刻骨铭心。因为害怕受伤,所以在接触到滚水之后会飞快地缩回手,这是身体的保护机制。牧舟的心脏在撕裂,痛得他能忽略一切其他的疼痛,还要若无其事地装出不在意的样子。
眼前一阵阵发黑,看样子,他撑不了太久了。
他说着胡话,执拗地举起手,去蹭她泛红的眼角:“别哭了,哭肿的眼睛是黑咖啡消不掉的。”
“咳咳咳,我稍微有点……累了,让我睡一会,”牧舟的手不再温暖,冷得像块冰,比司晴的体温还要骇人,“等我,醒来……就给你做饭。”
司晴垂下眼,戳了一下他的脸,“你忘了,这几天做饭的都是我。”
司晴的生存能力无限接近于零,不代表她不会做饭。但仅限于开火煮泡面的程度,和牧舟相比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天赋糟糕到牧舟看了都要叹气。
某次实验过后,牧舟看着盘子里黢黑的神秘物体发愣:“这是什么?”
司晴:“炒鸡蛋。”
牧舟吃了一口,昏了两个小时,从此以后,司晴被禁止触碰厨房内任何生的东西。
学做饭是一个循序渐进的过程,司晴从煮泡面到做出夹生的米饭已经是能和跨越珠穆拉玛峰相媲美的大胜利。
她其实可以点外卖。像是要证明什么似的,她偏偏要踩进牧舟的影子之中,重新经历一遍他曾做过的事情。
没有了牧舟她会重新住回垃圾堆,吃根本吃不出味道的外卖速食,把自己活得像一团起了球的毛线。她找不出任何一点能够善待自己的理由。
在懵懂地明白爱之前,社会的恶意已经将她淹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