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了行了,罗里吧嗦烦不烦,”刘钰气急败坏打断他,“越说越没谱。你都知道我吓唬他了,还扯哪门子生孩子啊!你们男的就只会用裤裆思考吗?成天除了睡睡睡,生生生,不能想点别的了!”
她吼,他也不恼。满车都是他愉悦的笑声,“这话没毛病,十个男的九个都把老二当脑袋使,剩下那个不是阳痿就是太监。但有一点我不同意——”
她瞪过来,他看她一眼,继续盯着车流愈减的公路。
“男人不只会用裤裆思考,”他轻声道,“比如我。”又瞟她一眼,语气加重了些,“我一直在用心思考你呢。”
刘钰顿时呆住,塞进挎包摸烟盒的手指突然收紧攥成拳。
保持不动声色,她用见面必互怼的方式道出心中疑惑:“你闲出屁了,思考我干啥!我是你能随便思考的人么?你明知我带仙——”
“知道又咋?”这回轮到他打断她了,“我管你带啥呢,你带你妈坐这我该思考也思考,要你管我。”
“你他妈——”
她正要爆粗,他却敛起笑容换上一本正经的表情,直截了当戳中她的心事:“我思考半天,想到你要跟我打听个人。你坚信我会告诉你,我虽然不稀罕提她,但你想听,我愿意说。”
她立刻失语,一瞬不瞬盯住他半张擦得还算干净,伤口却触目惊心的脸。
不知怎么,内心像是被什么抓了一下,骤然收缩又骤然放开,慌乱地跳了又跳,好几秒才恢复正常频率。
可这几秒流逝的缓慢极了,刘钰甚至看清楚雷春龙一共眨了6下眼睛,这表明他的确在思考。而对面一晃而过的车灯,瞬间照亮了他的眼睛,光线迅速退去后,却留下来一丝油亮。
那一刻,她明显感觉到自己呼吸有些滞涩,不自在地别开脸,再次望向窗外朦胧难辨的夜色。
借着外面已经快被黑夜吸收干净的车头灯,漫无目的的目光,最终还是悬在了车窗上男人的侧脸。
耳边传来他很慢很稳的声音:“你要问我怎么认识贾金玉的,是吧?”
她还是不说话,鼻子动了动,一串沉闷的叹息,就此化作开启他心扉的钥匙,将某段既模糊又清晰难忘的过往徐徐道来。
这是时隔5年,他头一次认认真真给人讲自己的故事。
那些深埋太久已经腐坏的过去,在他平静的叙述中,叫刘钰听出几分愁肠来。
听着听着,便入了迷。
连自己什么时候转回头,与物是人非的旧日光景感同身受地变换神情都未曾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