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淮低下头,看着少年亮晶晶的眼睛,用温柔的眼神一寸寸描摹着他眼底流连的笑意。
当然,他没有说出来的是,那根红绳是他三步一叩首,足足登了几千级阶梯,才用自已的虔诚与信仰为少年求来的平安符。
他并没有在意自已在爬上最高的寺庙时早已青紫一片的膝盖和冻僵的身体。
他只希望过往的一切痛苦都能够烟消云散,从此落在他的小岛身上的,只会有幸福与爱意。
时淮温柔地凝望着怀里的少年,看着他在沉默了许久后突然垂下眸子,纤长的睫毛盖住了眼睛里的神色,轻声问了自已一个问题。
“时淮哥,你还会愿意接住我吗?”
很突兀的一个问题。
但从小到大他们在一起的每一天,无论这个小家伙提出多么古灵精怪或是多么无厘头的问题,时淮总是会一次又一次很有耐心地解答他。
于是他像小时候每一次那样,轻揉着少年柔软的乌发,俯在他的耳畔落下温柔的回答。
“傻孩子,我当然愿意。”
“可是……”
“没有可是。”时淮毫不犹豫地打断他,将少年戴着红绳的手紧紧握在手心。
“无论小岛飞的多高,飞的多远,我都会接住你。”
“我会接住你,每一次。”
……
时淮牵着少年的手走进了别墅的大门。
距离上一次离开已经过了将近大半年时间,佣人们太久没见到漂亮小少爷,纷纷涌上来想要看他一眼,有几个还没忍住掉了眼泪。
“以后不许再偷偷跑走了,听到没有?”
时淮曲着食指刮了刮少年的鼻尖,引得少年咯咯笑了几声,倚在他的怀里用力点了点头。
季岁晚在时越山走后整个人消瘦了一大圈,尽管对丈夫的做法怨恨至极,但两人好歹也是相爱过一场的夫妻,共同走过了那么多年的岁月。
时越山这一走也像是带走了季岁晚的半条命。
她整日郁郁寡欢,几乎把自已的全部时间都投入到了工作中,都奉献给了科研事业。
而如今得知儿子终于把小岛带回了家,她从接到消息的那一刻就开始请下了年假匆忙往回赶,一路上催促司机连闯了好多个红灯。
坐在客厅中等待的时候,她握着杯子的每一根手指都因为紧张而微微发颤。
杯子里是给小岛准备的高乐高,可她的思绪却已经纷繁杂乱到难以集中。
她该怎么面对这个可怜的孩子呢?
虽说无知者无罪,但与她同床共枕了这么多年的丈夫做出了这样罪大恶极的事情,她又怎么能轻易地原谅自已的罪过。
于是在时淮带着江屿白走进客厅时,看到的是一个蜷坐在沙发上抹着眼泪的季岁晚。
她的眼睛都哭红了,旁边的垃圾桶里擦眼泪的纸都满的快要溢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