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溶月望着谢羡风行步如风的背影,最终消失在了门口。她也缓缓地收回了手,痴神地望着那早已无人的方向,如有所思。
她对着空气呢喃了起来。
“既是送别曲,从今往后,我便不会再为你弹了。”
话音落下,犹如尘埃归于风中,万籁俱寂。
天终于亮了。
杏雨端着一盏热茶走了出来,慕溶月淡淡地品了一口,问道:“东西都收拾好了吗?”
杏雨颔首道:“小姐,已经可以出发了。”
谢羡风不知道的是,她一宿未能合眼。对着清冷的碧花轩,弹了一夜的琴。
她叫杏雨收拣了行囊;就同他一样,他今日要外出,而她也要走。
她要离开将军府,离开他。
最后,慕溶月起身,回眸看了一眼碧花轩的院落,这个她居住了两载的地方。
门前的那棵梅花树上,还挂着她昔日许下的心愿。
他朝若是同淋雪,此生也算共白头。
往事沉浮,叫人怀缅。万般留恋只一眼,再回头时,她的眸中已写满了淡漠。
***
谢羡风向皇帝上呈了一封奏折,陈请免去莫氏罪臣之女的身份,保全其一条性命。他不会娶莫氏回家,作为交换,他愿意自请去戍守边疆,为期一年。终被皇帝批允了。
在去接人的路上,谢羡风又绕道去找到了李衡。
“若是将来留在莫盈儿的身边,会让你也受到或多或少的牵连,”他肃穆地问道,“你可还愿意继续追随她?”
李衡噙着泪以尊严起誓:“我愿意为了师姐付出一切!”
谢羡风点了头,算是认可:“你与我一同去接她吧。”
回京之路遥远,谢羡风闭上双眼,在心中默默叹气。
他未能实现恩师的遗愿,只能做到为莫盈儿另寻托付的人家。
若恩师在天有灵,但愿能够谅解他。
……
“多谢你们来救我……”
地牢之中,莫盈儿身着囚衣,早已被折磨得瘦骨嶙峋。她一见到熟悉的友人,瞬时红了眼,抓住牢门便嘶喊了起来。
李衡看得心都要碎了,将她接到了客栈里临时歇脚,见她狼吞虎咽地吃饭喝水,便知她究竟受了多少磨难。
“师姐,你受苦了,你想吃多少都有!从今以后,你在哪儿,我就跟到哪儿……”
谢羡风心中一时五味陈杂,待她吃完,才将一沓钱袋放在了桌上,开口道:“这些钱两足够维持你将来两年的生活。你可有什么计划?”
莫盈儿眼中充满了迷茫。
“眼下,谋生才是最紧要的。”李衡立马提议道,“师姐,我在金淮有一处老宅,若你不介意,我可以拿来帮你开一间铺子,做些小生意,也算能做到自食其力。”
莫盈儿轻叹了一口气,“我现在心里还很乱。容我再想想吧。”
她继而放下了手中咬了一半的馒头,认真看向了谢羡风。
“我很感谢你们今日前来看我。但是……我也听说了那日的事。师兄,你的确太冲动了,若是爹爹还在,也定会责备你的鲁莽。”
话音落下,谢羡风便知道她指的是自己跪在皇殿前三天三夜之事。
“还有,更重要的是……”莫盈儿皱紧眉头,严肃地看向谢羡风,“你着实不该那样猜忌你的妻子,你知不知道,这会伤了她的心。”
谢羡风低头不语。
“当年的事……岂是她一人能决定的?她不过是一个出嫁女子,何德何能,莫府上下百口人的生死皆由她一人牵掣?你这样说她,不过是迁怒。”
说着,莫盈儿的声音也逐渐低哑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