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泛起鱼肚白时,牧连蛸终于吐出一口浊气,周身盘旋缠绕的灵气如细雪般簌簌散落。
他推开窗,晨雾裹着山间草木的湿气翻涌进来,室内焕然一新。
远处天际的云海被初升的朝阳染成了金红色,灵鹤衔着仙草掠过屋檐,乌黑翅尖扫落一串碎光。
青瓦上凝着的夜露悄然滴落,落在墙根一丛野兰上,花蕊晃动间,掉落出几粒晶莹的晨珠。
这时,门外传来一连串急匆匆的脚步声。
徐攀推门而入,手里攥着半块热乎乎的灵麦饼,嘴角还沾着几颗芝麻粒:“怎么还没走?”
“今天可是宗门大典,再磨蹭下去,观礼台的好位置全被占光了!”
他周身灵气浮动不稳,显然是刚引气入体不久,连袖口绣的避尘咒都压不住那股雀跃劲儿。
“听说这次大典连闭关多年的宗门长老都出山了,万一我被哪位真人看上……”
徐攀畅想着未来,一时间心潮澎湃。
“对了连蛸,”
徐攀:“你有想好拜入哪位真人门下吗?”
牧连蛸想到之前颜霁月的疯言疯语,眼神一暗。
颜霁月说的没错,如果她执意收自己为徒,恐怕整个宗门都不会抹她面子。
想到这儿,牧连蛸心烦意乱。
“快走吧快走吧。”
徐攀是个粗神经,没察觉到他情绪的变化,拉着牧连蛸朝门外走去:“再不抓紧,咱俩估计只能站最末尾了。”
……
云台千刃。
天衍宗新修的云台悬浮在清尘渊之上,七十二根金水链牢牢栓着底下的浮空玉阶。
金水链上贴满了镇风符,即使云台高悬高空,仍不见丝毫撼动。
最顶层的琉璃台上,颜殊攥着身前的青玉扶手,宽大袍袖下,指节发白,掌心都被她掐红了。
救……救命啊!
她是真的恐高!
云台之上,天衍宗七十二峰真人端坐于莲华座上,身后灵光隐隐泛化出本命法器虚影。
药霞峰首座身后显现出青铜丹鼎,丹香勾得上空灵鹤盘旋不去;剑岚峰长老背后悬着千柄残剑,隐隐间有嗡鸣声传出;凌定峰首座身后一扇檀木古门若隐若现,古门之上,无数藏书卷轴繁如星子……
天衍宗宗门大典每三年一次,新弟子列队跪拜,每有一人得授弟子玉牌,云台两侧的金水链便绽开一朵金莲——这是天衍宗传承千年的“金莲认主”之礼。
牧连蛸和徐攀站在最后面。
来的时候,徐攀一看前面拥挤的人群,后悔的直拍大腿。
他原想着大典巳时开始,卯时起已经够早了,就去食堂买些灵食吃。
当时看到食堂没几个人,徐攀就心生不妙,本来还想坐那吃呢,最后就买了两个灵麦饼带着走了。
大腿都快拍肿的时候,远处突然飘来一块玉牌,停在徐攀面前不动了。
玉牌之上,药霞峰三个字铁画银钩,暗藏意蕴。
徐攀眼睛瞪大,呆呆地看着面前的玉牌直到边上的牧连蛸轻轻推了他一下,他才猛地回过神,激动地攥住了代表药霞峰弟子的玉牌。
云台之上,席泊星指节轻轻叩着玉案,青瓷盏里的云雾茶早已经凉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