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从没被人这么当面骂过。
从小他就是模范宝宝乖孩子,人人夸赞从没挨过骂。上高中开始叛逆,迟到、抽烟、交白卷,喝不喜欢的酒,打莫名其妙的架,也没人骂他。
今天一个从小到大被人说缺乏管教,纨绔子弟中的佼佼者,学校公认刺头老大的人,却把他骂了个狗血淋头。
燕回身体里残留的恐惧、惊慌、悲戚和无助,被余响五花八门含妈量极高的骂声抚平,最后甚至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骂声戛然而止,余响满脸黑线:“你他妈确实脑子有病吧?”
燕回笑着摇摇头:“要说有病,你也不遑多让啊!不然为什么三番两次帮我?这么担心我出事,你该不是……喜欢我吧?”
“……谁他妈喜欢你了?!”余响跳脚怒吼。
“不喜欢我你为什么这么关注我?”燕回歪头,“我们之前几乎不认识吧?”
余响冷笑:“都他妈一个圈子的,装个屁的陌生人!你敢说不知道我是谁?不知道老楚哪家的?”
燕回沉默一瞬:“知道又怎样,话都没说过,你完全可以不理我。”
“不理你,然后看着你把我们都拽坑里去?”余响嗤笑,“你他妈可是燕家大少爷,你要是出什么事,在场一个人都跑不掉!”
燕回眉头一皱:“所以跑山那次你才非要我坐你的车?”
“废话!陈大头跑山出事,花了三千万才摆平,陈家现金流几乎被掏空。如果出事的是你,你觉得要多少钱才能让燕家消气?一旦代价过大,我们这些二世祖都是弃子!”
燕回嘴唇微张,似乎想说什么,但最终只是换了个问题:
“那今天晚上呢?你为什么救我?反正陈文哲只是灌我酒,又不会死人,你这么着急上火做什么?”
“因为这家夜店有一半是我的!”余响咬牙,“我也不知道被陈大头灌酒的傻逼是你!”
余响越说越气。
“他这人争强好胜做事没底线,和我又不对付,特地跑到我的地盘来肯定没安好心!我一直让人留意他,别说今天被灌酒的是你,他妈是只狗我也会救!”
“所以,真的是只狗都会救?”燕回睨着余响,冷笑问道。
“不会,我也不知道他来了,夜店人来人往的,哪可能一直盯着……”
余响轻咳一声,小声道:“知道他在灌你酒,我急得差点直接从二楼跳下来,还好赶上了,不然真要悔恨终身。”
楚子真揍陈文哲时,从他身上掉出一包白色粉末,他们这才知道,这人在酒里放了什么。如果燕回真的喝了那杯酒,下半辈子都毁了。
陈文哲因此获刑入狱,陈家不到一年就破产清算,一家人从此不知去向。
在sevenhouse包厢里说的第一句话,是燕回第一次主动求爱。
只有他自己知道,在那句话说出口时,他的心情是如何复杂,既忐忑不安又满怀希冀,兴奋与恐慌交织,就像揣了一百只奔逃的小兔子。
得到回答后,那一瞬间的失落和茫然,至今还留有余威。
燕回活到二十八岁,只鼓起勇气问了两次,两次得到的答案都堪称噩梦,所以他再也不敢问了。
谁知,一切的真相竟是这样。
巨大的荒谬感席卷而来,燕回低着头轻笑两声。
“余响……你丫就是个大傻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