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含章的言行举止十分端庄,神色没有一丝变化,真是一副大家风范。她把华瑶和谢云潇送到了门外,始终与他?们保持着一丈远的距离,华瑶和谢云潇一前?一后走出了庭院,华瑶回头一看,谢含章已经?转身离开了。
天近黄昏,晚霞似火。
谢含章正在修剪一盆梅花,伺候她多年的嬷嬷走了过来,禀报道:“公主和驸马走远了……”
谢含章道:“儿孙自有儿孙福。”
嬷嬷道:“您担心他?们的安危,为何不与他?们说几句体己话?”
谢含章放下剪刀,缓声道:“你还记得?吗?谢云潇不到七岁的时候,他?一个人住在西北厢房,庭院里有一棵树,树上有一个鸟巢,两只雏鸟破壳不到十天,刚刚长出了几根羽毛。有一天晚上,风雨交加,谢云潇听见了鸟叫声,他?跑进庭院,鸟巢掉到了地上,他?把鸟巢捡起来,放到自己的房间里,用米糊饲养雏鸟……”
嬷嬷道:“是啊,过了几天,您和将军都?知道了这件事,将军叹了一口?气,还说什么,慈不掌权,义不带兵。”
谢含章道:“冥冥之中,自有天意。”
嬷嬷没听懂谢含章的言外之意。
谢含章把梅花的花枝放入瓷瓶,花香长久地飘浮在空气里。
谢含章又?打开了一扇窗户,冷风灌入室内,梅花的香气仍未散尽。
严冬时节,寒意深重,道路上积雪结冰,车轮的行速比平日里更慢一些。当然,慢也有慢的好处,华瑶经?常派出暗探,探查方圆十里的一切踪迹。
这一路上,华瑶小心谨慎,军队行进十分顺利,也没有伏兵偷袭。
七天后,华瑶的军队到达了京城郊外。
京城的城门紧闭,守城士兵约有三千人,他?们站在城墙上,既不回话,也不开战,像是木桩一样,沉默又?僵硬。
华瑶没有攻打京城,只是给太后传了一封信,又?在京城发放上万张报纸。京城的读书人很多,十分之六的京城人可以?读书认字,这个比例,放到全?国来看,也是最高的。
短短一天之后,报纸上的文章已经?传遍了京城的大街小巷,人人都?在议论华瑶,秦州和永州已是华瑶的领地,华瑶入驻京城之后,必定会开设粥厂,救济京城的平民百姓。
京城人心浮动,闹事者越来越多,到处都?是哭喊声、咒骂声、尖叫声,满城百姓,无论男女老少,已有不少人害了失心疯。
这种?混乱的局面,也是华瑶不想看到的。她等了一天一夜,等来了太后的回复。
太后准许华瑶率兵进城,不过,华瑶只能带上一千精兵。
华瑶答应了太后的要求。
太后身边的总管太监王迎祥亲自赶来迎接华瑶,此时正是晌午时分,阳光灿烂,天气晴朗,启明军的盔甲闪耀着银光。
南城守军打开了城门,华瑶率领启明军入城。
王迎祥跟在华瑶的身后,赔笑道:“公主殿下,您率领的启明军,真是威武不凡啊,奴婢斗胆问一句,您是不是把天上的天兵天将召下来了?”
华瑶冷冷地看了他?一眼,杀气冲天,他?吓了一跳,再也不敢多说一个字。
步入城门的士兵越来越多,王迎祥站在城内,数了一圈,又?察觉到了不对?。他?抬起拂尘,挤出一个笑:“公主殿下,进城的士兵,可不止一千人啊。”
华瑶狡辩道:“太后娘娘命令我率领一千精兵入城,我身边确实只有一千精兵,剩余的两万人不是精兵,只是杂兵,还请太后娘娘放心。”
王迎祥道:“话是这么说,可是,哎,公主……”
他?弯下腰来,恭恭敬敬道:“公主殿下,您的军队进了城,朝廷还有什么颜面可言?您毕竟是大梁朝的公主,您也挂念着大梁朝的江山社稷,无论是您,还是太后娘娘,哪一位不是大梁朝的主心骨?请您体谅太后娘娘的难处……”
华瑶打断了他?的话:“你应该知道,凉州三十万铁骑,秦州二十万精锐,永州十万精兵强将,绍州五万官兵,只会听从?我的号令。我在永州的这几个月,又?收服了江湖七大门派的武功高手,你现在立刻回去,禀报太后,正因?为我挂念着大梁朝的江山社稷,我才没有攻打京城,你听明白?了吗?”
王迎祥颤声道:“殿、殿下……”
华瑶冷声道:“别让我重复第二遍。”
这一瞬间,王迎祥分不清了,他?面前?的这位公主,究竟是方谨,还是华瑶?在他?的记忆里,华瑶小心谨慎,伺候太后十分殷勤。
如今,华瑶真是改头换面了,华瑶气势极强,王迎祥不敢反驳,只怕自己说错一句话,华瑶就会把他?当众斩首。
他?听说了华瑶在永州的事迹,永州贼兵首领杨宁宴,武功已入化境,杨宁宴对?华瑶出言不逊,华瑶瞬间出招,剑气震碎了杨宁宴的血肉,杨宁宴只剩一具骨架。
王迎祥也知道,华瑶的小名是“华小瑶”,依他?看来,
“华小瑶”这个名字,不太适合华瑶,华瑶可以?改名叫“小东无”。
这个“小”字,暗示她的年龄更小,她的歹毒手段,比起东无,真是有过之而无不及,难怪,东无的性命断送在了她的手里。
王迎祥逃命似的跑回了皇城。
次日早晨,王迎祥又?传来一则消息:“殿下,如今的局势万分危急,您千万不能意气用事,太后娘娘传召您和驸马入宫商量朝政,您最多只能带上一个侍卫,三公主已经?答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