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个阳光炽盛的午后,牧民用他们蒙古史诗里的歌谣来回答姜青禾。
那个在他们心里,名为宝木巴的幸福之地的幻想。
他们和着微风轻轻唱:
没有衰败,没有死亡。
没有孤寡,人丁兴旺,
儿孙满堂。没有贫穷,
粮食堆满田野,牛羊布满山岗。
没有酷暑,没有严寒,
夏天象秋天一样清爽,
冬天象春天一样温暖,
风习习,雨纷纷,
百花烂漫,百草芬芳。
牧民们想,他们可以试试安稳的日子,他们会匍匐在地母的身上,祈求她的原谅。
愿后辈能繁荣。
阳关道
游牧并非不好,羊群对草苗的践踏使得草越长越好,落下的粪肥滋养着土壤,四季轮转让草原上的草得以生息发芽,常年茂盛。
蒙语中有这样一句话,被牲畜采食过的土丘还会绿起来,牲畜的白骨不会白扔到那里。
而定牧的害处也很明显,羊群长期圈养在一个地方,羊蹄的频繁践踏,草渐渐不再冒芽。牛羊粪的长期堆积,除了让周围的草枯萎以外,可能会滋生传染病。
可是不管姜青禾,又或是在场的牧民,他们很明白,游牧再好,都带不来繁荣和安稳。
不过几十年的游牧转场生活,并非一时能够改变的。可只要大伙想着要转变,姜青禾就有时间慢慢改变。
趁着羊把式睡觉的功夫,姜青禾向牧民吐露了自己这些日子的想法,绝非突然冒出来的,她琢磨了好些时候。
“我知道再过一两个月,你们得转冬窝子了。但我前面也说,好些老人撑不到转过去,所以现在能不能有谁去找一个新的冬窝子。”
“最好离眼下的蒙古包不要太远,在贺旗山边上,我记得那里有一条从山顶引下来的渠。”
乌斯荣贵大叔指指自己,“额跟乌尤还有诺民去找。”
“还有额,”齐纳尔跳起来,他不甘被落下。
其他牧民们没说话,虽然他们也舍不得住了好些年的冬窝子。
但往返那的路途实在遥远,这些年没碰上天灾倒也安稳。可要是路上遇到白灾,全部人都得折在路上,他们便生不出反驳的心思,只能默默赞同。
这件事被揽着做了后,姜青禾有条不紊地接着说:“还有就是地的问题,你们之前借荒,田税是别人交的。如果要是自己开垦荒地,得让衙门的小吏来量后,上了册才能确定这是你们的田地,旁人无法侵占,但得交田税。”
“不过眼下要紧赶着去找田地开荒,又得操持羊上膘,冬窝子找完要做屋,还得打秋草,实在是来不及了些,所以我给你们想了个法子,你们听一听。”
图布新大声地说:“图雅你只管叫额们做就是了,额信你。”
“额们都信你阿!”大家异口同声地说,他们的语气坚定,脸上没有任何的质疑。
那股被信任的感觉萦绕着姜青禾,让她说话更有底气,“今年开荒是来不及了,但我们湾里有很多休整地,今年空着不种东西的。我可以问他们借来,只需要付点地里出来的粮食就成。”
“拿到田种什么,不种麦子苞谷,种胡萝卜和白萝卜,眼下虽然过了初伏,不是萝卜最适合种植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