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泅这时眸光一定,却是已经止住命运之河的波澜,于是腾出手来,拔下墨簪,遥遥一划——
这可是真身所在,衍道之躯!
所以他的眼神如此明亮。
“你很了解孽海三凶,但是你猜错了。”孟天海摇了摇头,语气遗憾:“我说过,你虽然找到了我的名字,但是并没有真正认识我。”
当年的他,虽然察觉血河宗的异常,但一定没有想到,这异常背后,是这么巨大的问题。一代雄主,自然有徐徐图之的自信。
命运蔷薇上挂着的真人躯体,也都恹恹无生气。
“我的功劳就算比不上开道氏,也远比那些欺世盗名的大宗师强吧?开脉丹可以改变人族的修行天赋,我的这门秘法,可以让有天赋的人更有天赋,让天骄臻于绝顶,是大兴人族之法!
“可惜世人大多愚鲁,披着伪善的礼袍,守着一些没用的规矩,却不思进取!我虽然有此大法,却不好广扬天下。
“你不必用你们制定的道德标准,对过去评头论足。时代不同,道德不同,你们的追求也不同。”孟天海以一种过来人的语气,批评道:“安能有此轻率之言1
“最不妙的是,恰在祸水施展此法的时候,被当时的血河真君发现了。他不像那些冠冕堂皇的伪君子,毫不在意我的作为,还称我为‘天纵奇才’,并对我发出邀请,说要传我衣钵!我也就顺势离开龙门书院,加入了血河宗。
霍士及之所以被齐国拿住把柄,是因为他和夏襄帝姒元的祸水计划。
陈朴沉声道:“五万年前祸水动荡,血河宗祖师独镇祸水一百零三天,枯竭而死,死后一身精血,化为血河,永隔于祸水之前……那时候,你就和无罪天人达成了交易么?”
“何必明知故问?”陈朴道:“迄今为止,孽海三凶里,只有无罪天人,表现出了布长局的耐心。况且你还吞了傅兰亭。”
“人生至此三十年,斩你五万四千岁1
阮泅面容宁静,持墨簪如匕,从容抵住剑锋,只道:“若有此心,何妨东赴临淄,面谢吾皇?”
他这样问道:“为什么你会觉得,我要同祂们交易?”
出身龙门书院的他,文名天下传,曾经也是风流一时的人物。
傅兰亭静静看了两眼,长声一笑:“你阮泅以身泅渡,我亦以身泅渡1
听到傅兰亭这番言语,陈朴脸上并没有什么失望的表情,他只道:“我曾与姚甫论古,他说龙门书院历史上,有几个人特别可惜。其中就有傅兰亭的名字。这下好了,他不必可惜了。”
历来血河宗宗主,到最后一步,都要身合血河,以此获得血河宗所谓代代传承的伟大力量,掌控血河宗所有道术的源头。
但他们两个人都视如不见。
当初傅兰亭和第四代血河真君的斗智斗勇,也算是精彩的历史篇章。只可惜傅兰亭从头到尾都没有找准真正的对手,不知道孟天海一直就在血河里等他。不然以他的才情天纵、心计狠毒,定也能成就一番他自己的恶名。
高穹亦有七星亮。
阮泅这一道星河划得随意,却大有文章!其中绝不仅仅是星力浩瀚而已,而是真正勾连了命运之河。所有外来的力量,都会牵动影响星河中的一切,便如命运河流的涟漪。
他把折扇插在腰间,伸手去摘花:“你们虽然对孟天海、对我们,有很大的恶意,不能够理解我们的伟大。但我必须要感谢你们1
“精彩吗?”孟天海轻轻一笑:“谬赞了,其实也有很多危险的时候。”
孟天海暴露真名,是因为霍士及演了一场以死脱身的大戏,引起陈朴等人的怀疑。
星河之中傅兰亭亦回身,对着陈朴一笑:“这位书生朋友,感谢你对我的认可!我的确有些创造力,自问是个天才!
“世间流传的我的道术,都是平庸的作品,不能体现我真正的创造。你可知我的瑰宝是什么?”
弃龙门而投血河,一度引起轩然大波。
大礼祭火静静焚烧,他们对在一起的手掌,血肉已焚尽,几乎只剩白骨。现在连骨头也在消融。
“比如说姒元当初东巡祸水,就差点发现了我的问题。”却是正在与司玉安对决的霍士及开口:“那时候夏国在祸水拥有极大的话语权,真要开始调查,我很难藏得祝所幸当时他的主要目标在于奠定霸业。我提出祸水计划,为他和姜述的决战留一张底牌,他才没有深究。现在想来,若当初赢的是姒元,我恐怕要提前暴露三十年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