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里一刺,强扯唇角,看向吞赦那林,满以为他会毫不犹豫地拒绝,却见他竟然微扬眉梢,没有征求我的意见,就点了点头。
手指在膝盖处收紧,我攥紧了自己的裤子。
他怎么会答应?怎么可以答应?
我不可置信地看着他,却被自己心头爆炸开来的怒火吓了一跳,旁边的侍者正巧递来一杯鸡尾酒,我一把拿起,喝了一口。可Flavio并没有在意我的反应,只是如获至宝地翻开了速写本。
而吞赦那林也没有什么反应,就仿佛是刻意要忽视我的感受一般,只是静静坐在那儿,任由Flovio的笔尖落在了纸面上。
我唰地站起来,走下楼梯,进了洗手间。
把门重重关上,我深吸了一口气,不信邪地将门打开了一条缝,见吞赦那林还是跟了下来,我情不自禁地嘴角上扬,将门锁死了。
“染染?你生气了?”他语调微扬。
“我才没有。”我脱口而出,便是一愣。他是故意的,故意试探我?
我的确生气了,而且……很生气,气到失态,都不像过去的自己。以前明洛是我的缪斯时,也不是没有别的人邀他当模特,而我从未反对过,只因自信他深爱我,全心全意交付于我,他人画他都只是画皮,唯我能画出他的骨,所以也从不在意他是否是独属于我的模特。
可到了吞赦那林这里,我却……
宛如一颗石子砸入心湖,我的心里忽然掀起万千涟漪,一时乱了。
“你别进来。”见门把手摇摇欲坠,我一慌,“让我静一会,吞赦那林,就算是结婚了,也要给对方一点空间的,你让我想想。”
“想什么?”
“以后……以后怎样和你相处。”
门把手不动了。
仿佛是他紧紧擭住的五指终于愿意松开一条缝隙,容我想清楚对他的感情。
我走到洗手池前,洗了把冷水脸,看着镜中的自己,桃花眼微微泛红,可之前芳菲落尽黯淡无光的眼底,却分明蕴着一丝春意。
心被猛撞了一下,仿佛有一扇门在渐渐打开。
我对吞赦那林难道不止是……
“嘎吱”一声,背后格间的门突然打开了,露出一张苍白的脸,那是青泽。他直勾勾地盯着我,我亦通过镜子皱眉盯着他,却立刻被他胸口一个微微闪烁的东西吸引了视线——那是一块佛牌。
他什么时候开始信泰国的这些玩意了?
想起他刚才说自己不需要缪斯也灵感不绝,画技又突飞猛进,我心里一咯噔,他不会是请了阴牌吧?想起上周的雨夜所见,我心里涌起一种不详的预感,又见他将门推开了些。
刹那间,我赫然发现,他的背上……骑着一个人。
那人全身惨白潮湿,缠满了黑色的海藻,面庞上滴滴答答的淌着水,双眼深深地盯着我,深紫的嘴唇弯了起来。
“阿染……我来接你了。”
——那是明洛。
“啊啊啊!”我大叫起来,朝门口冲去,门亦在这刹那大开,吞赦那林就在门前,可脚底的地面却突然软了下去,仿佛化成了一片沼泽,将我的身躯猛然向下吸去,一双手攥紧了我的脚踝,将我狠狠一扯!
刹那间,我向下陷去,同时看见上方一个人影栽进了吞赦那林的怀里——那不是别人,就是我自己。我愣了一瞬,才意识到,我的魂魄……竟然与身体分离了。这一念闪过,我便失去了意识。
“啪嗒”,冰凉的水滴到脸上,咸腥味沁入唇间。
粗糙而坚硬的片状物体掠过小腹,像是细密的鳞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