摸不准佩子的尺度,其实我也不想那么清水的……
沈洲第二天早上是被掐醒的。
他通宵码字把昨天落下的稿子进度补齐,早上七点半刚睡下不久,迷迷糊糊感到脸颊有些疼,睁开眼,就对上宋涸放大的面庞。
对于不打声招呼就溜进他卧室这种事,宋涸已经是个娴熟的惯犯了。两个人几乎鼻尖贴着鼻尖,宋涸毫不客气地掐着沈洲的脸颊把他弄醒,轻声嘱咐道:“早饭是番茄鸡蛋面,记得放微波炉热一下再吃。”
沈洲困顿地应了一声,扒拉开他作恶的手,脑袋往被窝更深处埋了埋。
宋涸有意要招惹他,手从被子里探进去又掐住他的脸颊,捏着腮帮子的肉轻轻拽了拽,又问:“中午想吃什么?”
沈洲对他的骚扰烦不胜烦,挡开他的手,裹着被子蜷成一团,呼呼大睡没再理会他。
宋涸要赶着去上早八,这会儿也不得不收手,直起身数落两句床上那坨作息混乱日夜颠倒,然后心情大好地拎着课本出门了。
之后几天也都如出一辙,一大清早的,沈洲有时通宵还没睡,有时正睡着,宋涸非要来他这里刷一波存在感再走,去上课或者去兼职,午饭和晚饭一顿不落地赶回家和他一起吃。
就是时不时要凑上来吧唧一口,手偶尔出其不意地往他腰上蹿。沈洲二十来年积攒的害臊也都被他挥霍得所剩无几,骂他“爪子痒了就用嘴啃,我身上没长痒痒挠。”
这种转变沈洲并不抗拒,接受起来也比想象中容易。
周末两天是宋涸最安分的时候,周五和周六晚上他要去便利店上夜班,第二天补觉睡到下午四五点出门买菜。这期间他睡得很沉,沈洲没他那么坏的心思,得空时去他房间转悠两圈,安安静静地看一会儿他的睡颜,绝不出声打搅。
他的眉目愈渐舒朗了,还有一点点未脱的稚气藏在五官边角,睡着后会更加明显一些,很像这个时节金秋路上的银杏,新叶初具雏形,蓬勃而有力的扇形弧,昭示着往后的灿烂与繁盛。
沈洲不知道那晚的选择对还是不对、最终会造成怎样的结果,宛如此刻拂过叶片的一阵微风,参与不了那么久远的以后。
他只是作为一位年长的大人,没有应对年下叛逆的经验,尝试着做一些妥协,情急之下奉上缓兵之计。
三月末的一天晚上,宋涸拉着沈洲去看电影,说是要进行两人的第一次约会。
天气渐渐暖和起来,春节给宋涸买的那身衣服去掉厚外套正好适合这个季节穿。他还臭屁地梳了发型,精心打扮了一番。
不得不说,这小子最大的优点就是长得好看。
沈洲围着他转了一圈,啧啧道:“帅气逼人。”
他还是那副老样子,臭着脸瞪沈洲一眼,实际耳根子已经红透了。
沈洲也翻箱倒柜找了身板正的,念大学的时候买的一身学院风毛衣,没穿过几回,版型这么多年了也没过气,套在身上梦回学生时期。
他换完衣服从卧室里走出来,宋涸耳根子的红晕刚消下去就又起来了,直勾勾盯得沈洲都不好意思了。
沈洲躲开他的视线,清咳一声,拉直衣摆问他:“好看吗?”
回应他的是一个猝不及防的吻,按着他的后脑勺亲得他双腿发软,手勾着他的腰背往腹部贴,接触的皮肤带起成片的灼烫。
沈洲也想不甘示弱地抢夺主导权,但是往往力不从心,比不过他那惊人的力气。
宋涸亲完后也没放开他,搂紧了把头埋在他颈窝,喘息声近在耳旁,蛊惑一般压低声音说:“……好看。”
呼噜绕着他们的脚喵了两声,不知道是要饭吃还是要水喝。沈洲推开宋涸去给它放粮放水,想不通自己身为一个大男人为什么总是被钳制着动弹不得,这二十来年没亲的嘴短短一周时间就都被迫补回来了,谈恋爱原来这么费嘴的吗?
他们一道出门了,前往大学城的影院,看一部据说很适合情侣一起看的片子。这是宋涸头一次聚精会神看进去的电影,全程抓着沈洲的手,在观众成双成对眉来眼去的放映厅里——甚至是去年阴差阳错看那部《梨子与夏》的同一个放映厅。
幸好他们没踩雷,片子很好,不是文绉绉苦兮兮的伤感爱情,平淡、和睦、温馨,宣扬能够将彼此变得更好的爱才是真正的爱、一地鸡毛的生活也值得举杯相庆。
相较于前不久陪同江秋月看的那出舞台剧,沈洲更喜欢这种故事。
电影结束后沈洲问宋涸感觉怎么样,宋涸说还不错,但是看不懂。
回去的路上顺道去附近的大型超市采购生活用品,两人推着一辆购物车争执商品的性价比,又在水果区买了几盒草莓。前往收银台结账的途中凑上来一个小姑娘,红着脸问宋涸要微信。
沈洲默默观望着,本来想着尊重宋涸的意愿,随他给还是不给的,但被宋涸狠狠掐了把腰,立马反应过来,满脸堆笑地挡住姑娘的手机,说:“不好意思,他有对象了,他不给。”
尽职尽责的谈恋爱似乎也包括这项内容,沈洲还处在状况之外。
那姑娘连声道歉,瞧瞧宋涸又瞧瞧沈洲,灰溜溜地跑走了。
宋涸又不高兴了,推着购物车大步往前走,沈洲追了好几步才追上,问他怎么了。
“你为什么一点也不在意?”宋涸质问他,“你不怕我……”
他话没说完就停住了,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嗤笑道:“你确实不怕。”
他们之间还是不对等,不仅仅是账本上的不对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