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何时起,他的计划出现了一个碍事者。那个人持续影响着计划的进程,甚至改变了命数的走向。
他曾在蕴灵镇埋下死劫的种?子,可那人逃开了,现在还活得好?好?的。
要尽快除掉他。
方净善把卦象丢进火里,看着火舌舔上?未知的命运,将它焚成了灰烬。
彩蝶走后,一个方脸姑娘顶替了她的位置。
这次谢知微没有问她的名?字,也?没有使唤她,两人唯一的互动在抗拒和规劝之间循环往复。
闹过一次后,庄夫人再没探望,谢知微便?把方脸姑娘当?成了庄夫人的替身,她让他做什么,他就抗拒做什么。
拉锯战进行到喝药这一环节。
方脸姑娘将难闻的药汤递了过去,恳请谢知微喝药。谢知微充耳不闻,盖着被子用后脑勺无声地抗议着。
方脸姑娘知道?谢知微心肠软,跪在地上?,把药举过头顶,垂着头楚楚可怜道?:“少爷,求您喝一口吧,你不喝夫人会责罚我的。”
因为执行了庄夫人的指令,彩蝶并?没有被辞退,只是调到别的地方当?婢女。交接工作时,她把应对谢知微的话术一并?教给?了她。
事实上?,庄夫人没有对她说过责罚一类的话。
谢知微不应,她添油加醋道?:“您不喝,奴婢会没命的,求少爷可怜可怜我。”
哪知谢知微忽然爆发了。他掀开被子,撑着身子坐起来,抬手把药打?翻,碗碎成几?瓣。他颤声质问道?:“可怜你?我可怜你,你可怜我吗?”
方脸姑娘把头埋得更低了些。
谢知微发疯一般地把床上?的东西丢到方脸姑娘身上?。
说丢也?不准确,他表情凶狠,扯着被子的一角想?抛出去,可架不住浑身无力,抛不出去,最后推了下去,被子软绵绵地堆在脚边,像极了窝囊的他。
谢知微乖顺惯了,不会发脾气,只是一个劲地对方脸姑娘喊:“你走!你走!我不想?看见你!”
架没吵起来,咳嗽先找了上?来。
方脸姑娘听到似是要把肺咳出来的咳嗽,担忧道?:“少爷您别动气。”
“你走!”
谢知微一边捂着嘴,一边弯腰推她,像是柳枝推石头,枝叶过于柔软,推过去和挠痒痒似的。
“少爷……”
“走!”
方脸姑娘看他情绪激动,怕惹出什么乱子,退出去向地位稍高的人请示。
谢知微泪流满面地看着碎瓷片,拾起来,攥得紧了些,感到些许疼痛,但没有割出血。
一了百了的念头像流星一样划过,留下看不见的星轨,撞进了亲情的漩涡里。
“我儿,你死了让娘怎么办?”
咒语又开始发作了,泪涔涔,汗津津,苦哈哈。
谢知微不是舍不得庄夫人,他只是同?情心泛滥,看不得人受苦。
他是个善良的人,善良到对自己有些苛责。
谢知微一直相信世间的苦难遵循着某种?平衡,将每一次病发视为替世人挡灾,以此苦中作乐,宽慰自幼受病痛折磨的自己。
然而好?心肠的人不总是快乐的,他不知道?自己的出路在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