棺椁定位之后,安达文跪在墓前,不顾地上的泥泞,含泪拜了三拜,父亲死得实在太惨,如果一切真的如张扬所说,那么这个安德恒才是他最大的仇人。
前来吊唁的人们环绕墓穴而行,纷纷向棺椁中放入象征怀念的百合花。
安达文站起身,捧起一把湿漉漉的泥土洒在父亲的棺椁之上。在他象征性的填土之后,几位手下同时动手,很快在他们的面前就立起了一座新坟。安德渊曾经纵横台湾黑道,一手创立岛内第二大社团信义社,可最终仍然没有逃脱横死的命运,江湖路果然是一条不归路。
雨没有停歇的迹象,所有人的衣服都已经湿透,他们在心底抱怨着这该死的天气。
大耳东撑起雨伞,为安达文遮住头顶的风雨,四周已经没有其他人,安达文低声道:“有没有消息?”
大耳东低下头,附在他耳边低声道:“刀头说还需要一些时间。”
张大官人马不停蹄地赶到春阳,途中他给乔鹏飞打了个电话,这是避免遇到不必要的麻烦,想要大摇大摆地进入明珠宾馆的豪华套间,必须要这位现任春阳一把手发话。
乔鹏飞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可他还是给张扬开了一路绿灯,张大官人顺利进入了安语晨预订的房间,果然从马桶水箱中找到了保险柜钥匙,然后按下儿子的生日编号,顺利开启了保险柜,从中取出安语晨事先放在那里的两百万美金,扔入随身带来的旅行袋。
张大官人不敢有丝毫怠慢,背着那两百万美金,片刻不停地踏上归程。
延绵的秋雨为张大官人的返程制造了不少的麻烦,经过黑山子乡的时候,部分道路又因为塌方而中断,张扬不得不扔下吉普车,徒步继续上山,走过塌方区,张大官人拦住了一辆摩托车,开口就要买车。
那青年农民眨了眨眼睛:“俺这车是老幸福,可皮实了,值一千多呢。”
张大官人抽出一千美金递了过去。
对方显然不认识这花花绿绿的美钞:“啥?你拿冥币糊弄我。”
“靠,这是美金!”
张大官人懒得跟他嗦,一把就将这厮给拖了下来,然后将那一千美金扔给他,骑着他的老幸福,突突突冒着黑烟扬长而去。
那青年顾不得捡钱,撒丫子就追:“有人抢我摩托车……有人……”
张大官人的声音在前方远远飘了过来:“你去上清河村取车……”
张大官人绝对是借而不是抢,时间紧迫,他顾不上多做解释。
葬礼已经进行到了尾声,安达文刚刚站起身,就看到一个红点瞄准了他的胸口,然后他就感觉仿佛被一记重拳狠狠击中了胸口,安达文的身体倒着飞了起来,撞在一名手下的身上,然后四仰八叉地摔倒在了泥泞中。
‘啾!’‘啾!’‘啾……’子弹通过消声器的声音不绝于耳,惊呼声惨叫声响成一片,前来吊唁的宾客已经有五六人倒在了枪下。
安达文的手下慌忙拔出了手枪,他们根本无法分辨杀手藏在何方,只能瞄准竹林四周盲目地开枪还击。
暗杀的子弹来自两个不同的方向,安家老林是青云竹海内唯一的空旷地带,而这一区域如今已经成了对方猎杀的围栏。
慌乱中有人叫道:“快,快进竹林!”
被暗杀弄得惊慌失措的这群人方才醒悟过来,一个个跌跌撞撞地逃向竹林,只有借着竹林的掩护,方才能逃过狙击手的子弹。
安达文在两名手下的帮助下艰难地爬了起来,他事先已经穿上了避弹衣,也幸亏如此,方才逃过了那致命的一枪。安达文到现在都没有从恐慌中恢复过来,刚才那一枪本来是瞄准他前额的,他刚巧站起身来,所以子弹才射中了他的胸口。
“文哥,快走……”这名手下话还没有说完,子弹已经贯通了他的颅骨,鲜血和脑浆喷了安达文一脸。
安达文无法形容心中的恐慌,他以惊人的速度逃入竹林。
短短的三分钟内,几乎所有的幸存者全都进入了竹林中,安家老林内,横七竖八地躺到了十多具尸体,他们的孝巾还未来得及取下,雨水不停洗刷着他们的尸身,鲜血将周围的地面染红,在周围翠竹的映衬下,显露出触目惊心的殷红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