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蔚进来之后,会议才开始,好像所有人都在刻意等他。
他坐在顾彬阳旁边,手里娴熟地转着笔,漂亮的眉毛微微挑着,唇角笑意冷漠。
兰绮一直悄悄注意着他,想看他和于舒鹤有没有什么交流,可两人全程连个眼神都没有对上,就像陌生人一样。
很快有人朝兰绮发难,要求兰绮向所有股东道歉,并承担给他们造成的部分损失。
兰绮看了他一眼,发现是之前和姜蔚交流很多的一个经理,说不准他这次的挑衅就是姜蔚的授意呢。
姜蔚真是虚伪,嘴上说着会帮他,暗地里却早就藏好了淬毒的利箭,等着置他于死地。
果然,那人说完话,就立刻去看姜蔚,似乎想和他交换一下眼神,可姜蔚只冷冷看着他,眼神像雪刃一样,半点温度都没有。
那人一时不知姜蔚是何打算,立刻收声。
兰绮恶毒地揣测着,依旧认为姜蔚是在做戏,才装出这副不高兴的样子,实际上心里不知高兴得怎样呢。
他刚要说话,姚钦就道:“兰绮造成的任何损失,我都会替他承担。”
于舒鹤眼神如鹰隼,凌厉地看向姚钦,冷声道:“就算要替我哥赔钱,那也是我家来,轮得到你一个外人管吗?”
在场股东面面相觑,不明白这两个人为什么会因为这样奇怪的理由吵起来。
姜蔚笑了一声,手里转着的笔慢慢停了下来:“也别这么着急赔偿啊。万一之前的那些客户愿意续约,我们公司不仅能免去支付巨额违约金,甚至可以继续盈利,各位股东不仅不会有损失,还能得到一大笔分红。”
有人说:“如果客户愿意续约,当然最好,但续约必定是有条件的,我们如果不让利,恐怕他们也不会满意。再说,我们公司的流动资金花在各种公关上,还有其他善后,早就一分钱都没了。”
这就是姜蔚的打算了,他从没想过让于家的公司亏损,都是自家的财产,最后还是亏到自己头上?
最开始和客户签合同,姜蔚就暗中和他们接洽,约定好经历一场毁约风波,到时候姜蔚能达到陷害兰绮的目的,客户也能得到于家公司允诺的让利。
客户都觉得姜蔚傻,一掷千金,只为了给兰绮下套,其实姜蔚早就反复推敲过合同,即使让利,他也不会比之前少赚。反倒是客户,他们也被姜蔚下了套,还沾沾自喜不自知。估计等到合同执行完毕,他们才会反应过来。
姜蔚在国外经历过那么多次商战,还不至于在这种地方吃亏。
姜蔚说:“让利是必然的,少赚总比不赚好。至于资金,这就是今天我能参加这场会议的原因了。我在国外留学的时候认识了一位朋友,他有一家投资公司,听说了我这边的事后,表示出了投资意向。钱不是问题。只是看各位股东如何决定了。”
众人都知道姜蔚说的那个朋友就是他自己,但只要能帮他们挽回损失,他们也不介意装一下傻,纷纷开始讨论。
但还是有人说:“就算这样,那兰绮这次犯了这么大的错,差点让全公司的人都去喝西北风,难道就这么算了?必须按照规章制度,给出相应的处罚。”
姜蔚只做没听到,继续介绍他朋友的那个海外公司,说大概在什么时候会给出投资,别人被他带了节奏,渐渐的也就没人提兰绮,都在七嘴八舌发表自己对公司下一步决策的意见。
一直沉默的顾彬阳忽然起身,越过兰绮,把一份文件递到了于父面前。
于父有些诧异,但他还是翻开合同看了看,兰绮也凑过去跟着看,眼睛慢慢睁大了。
那居然是一份投资合同,用的是顾家公司的名义了,上面注明了会在三天后给公司账户上打进第一笔钱,然后还有第二笔、第三笔。
再翻下去,是顾彬阳和客户接洽后签的一些意向书,和姜蔚方才说的一样,适当让利,然后续约,但姜蔚只是嘴上说说,顾彬阳却已经付诸了行动。
现在,只需要于父在合同上签个名,公司的危机就会迎刃而解。而顾彬阳提出的要求只是:“我希望公司不对兰绮做出任何处罚,并且给出澄清,这次于氏企业的危机,是姜蔚一手造成,和兰绮毫无关系。”
一片哗然。所有人都看向姜蔚。
姜蔚却只是微微笑着,不置一词。
接下来的场面变得混乱至极,好像所有人都在吵架。顾彬阳这次显然有备而来,于父没有理由拒绝这份合同。
姚钦的手放在自己准备好的合同上,慢慢攥紧了手指。
他知道顾彬阳是在讨好兰绮,而且不知是提前多久就开始筹划了,姚钦知道得比他晚,就输了先机。现在他手下压着的投资合同,拿出来只会招致嘲讽——他根本没有顾彬阳准备得充分。
姚钦看了一眼兰绮,发现兰绮低着头,在无声地哭,眼泪打在手背上,把那枚黑钻都濯洗得更闪烁了几分。
他的心慢慢沉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