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夜饭菜肴自然是相当丰盛的,但小辈每吃一样菜,还要同长辈说句吉利话,气氛固然热闹喜庆,对纪轻舟这个外人而言,却觉得有些拘谨。
一顿饭吃了两个钟头,好不容易结束了年夜饭,纪轻舟本以为可以去洋房安心休息了,结果后续还有封井、接灶、挂喜神等等的活动。
幸好这时候,骆明煊拉了条大黄狗过来串门,问他们要不要去荡观前,纪轻舟闻言自然是一口答应,于是就叫上解予安和黄佑树,四人一块去观前街逛灯会。
除夕夜的街道别有一番热闹,沿河的长街上张灯结彩,寻常开张的店铺这会儿多关了门板,与家人团聚过年,但仍有不少买吃食的,搞杂耍的,露天书、猴儿戏、套圈、糖人、变戏法,总之是种种街头娱乐的摊位沿河而列。
天气虽严寒,但周边总有穿新衣的孩童奔跑游嬉,一路过去,每路过一家茶馆必能听到那说书唱曲声,锣鼓声中时不时地响起几声鞭炮,分外的欢闹喜气。
纪轻舟牵着解予安从人群中穿过,心想某人即便看不见,处在这环境中,也当能感受到新年的欢快热闹。
至于骆明煊,来了这就跟猴子回了水帘洞似的。
不论是变戏法还是西洋镜,走绳索还是耍刀枪,每个摊位的活动都要挤进去参观一番,并附带给纪轻舟讲述一些他们小时候的故事。
“这拉洋片的现在还有呢,小时候我最爱的活动,同样的片子我能看上三五遍!”
当路过一个西洋镜摊位时,听见演员敲锣唱词的声音,骆明煊便带着他们过去围观。
纪轻舟看了看那几个孩童挤在木箱前的场景,大概能猜到他们在看图片之类的东西。
“我最喜欢看那种民间小故事,配上图片唱得可生动,”骆明煊快活地说道,“但元哥就一点不感兴趣,他这人没有童趣。”
解予安语声淡淡:“边看边哭的童趣,我确实没有。”
纪轻舟闻言诧异地看向了骆明煊:“这玩意儿你还看哭了?”
“啊哈哈,那不是有次放了个沉香救母的故事……”
骆明煊挠了挠头发尴尬一笑,马上又义正词严道:“我那是感动于沉香的孝心,哪像解某人,铁石心肠。”
纪轻舟顿时摇头:“这我不认同,解某人心肠可软着呢,他就是嘴巴硬。”
解予安全然不理会他们对自己的诽谤,一派从容道:“聊完了?去下一个。”
说罢,不待二人反应,就拉着纪轻舟的手退出了人群,方向感极准地朝着前方走去。
一路边逛边瞧,不知不觉就来到了城中心的道观。
骆明煊抬头望了眼被杂耍摊包围的建筑,临时起意道:“诶,都到玄妙观了,要不进去拜拜吧?”
纪轻舟看了看头顶的星空,问:“这个点吗?”
“这个点怎么了,多的是新年来上香求神的。走吧走吧,不去别的地方,就去三清殿拜拜呗。”
骆明煊说着,就将那大黄狗的狗绳交给了黄佑树,让他帮忙牵着,尔后朝纪轻舟招了招手,抬步走向了道观。
纪轻舟看了眼解予安,见他没反对,想着某人这眼睛都大半年了还未见光明,去祈个福也好,便拉着解予安的胳膊朝里面走去。
春节虽有不少到寺庙道观馨香祷祝祈求福佑的,但他们这个点来得还是有些早。
玄妙观门口倒分外热闹,进了里边就觉清净许多,尤其入了三清殿,里面空无一人,唯有烛火摇曳,昏黄寂然中,巍峨神像静静地俯视众生。
骆明煊不知从哪拿来了几炷香,在烛火上点燃,给了他们一人三支。
他平日里总嬉嬉闹闹的,到了神像前却是严肃了许多,不再嬉皮笑脸的,双手举香认认真真地站在拜垫前默声祈愿。
纪轻舟见状,也拉着解予安过去并排而立,举着香合起眼,先给解予安祈求了一个眼睛尽快康复,顺便也给自己求了个事业顺利。
默念完愿望,转头见解予安已经结束了祈福,就往旁边探了探身,凑近了小声问:“我帮你求了早日康复,你求了什么?”
解予安稍稍一顿,低声回:“国泰民安。”
“……你这样显得我格局很小啊。”